“哎!”张福海站起来往外追,杨翠娥拦住了他。“败家!还剩半瓶哩!”张福海瞪着杨翠娥。
“那酒忒孬,等你好了,给你买好的。”杨翠娥把张福海推回座位上。
“你有钱啊?买好的?”张福海说。
“没钱就挣。”杨翠娥说,“你喝酒能喝出钱来啊?”
张奇迹跑回来,把空酒瓶放到墙脚。
张福海起身走到墙脚拿起那酒瓶,仰起头把里面的几滴酒控了出来,咂巴咂巴嘴。
杨翠娥看着张福海那模样,默默地叹了口气。
睡觉之前,杨翠娥偷偷把那包朱砂压在了张福海的枕头底下,等张福海睡了,她又找出香来,在堂屋里点上,跪在地上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吃了王守规的三副药,张福海的脾气眼见着也好了一些。
张奇迹回学校上课了,杨翠娥生拉硬拽着张福海到地里干活,张福海一开始很抗拒,没几天也习惯了,他那条白净纤细的胳膊也被太阳晒黑了,看着也粗壮了一些。
学习的事儿,张奇迹比之前上心了,但他连书本上的字都认不全,又不好意思找同学老师问,上课还是硬挺着,挺了没多长时间,还是挺不住了,一个周六,拿了自已藏起来的五十块钱又进城了,背回来一书包文具和小玩具,在班上又做起了买卖。
距杨翠娥去王守规家拿药大概过去了一个月,一天傍晚,王守规来到张奇迹家,跟杨翠娥和张福海聊了会儿天,问了张福海最近的情况,觉得张福海的情况可能不用扎针了,但还是问了一下张福海。
“你要是想扎我给你扎几针。”王守规对张福海说,“不想扎就算了。”
张福海一直对王守规还是颇为尊敬的,既然人家问了,他便应承:“扎几针就扎几针吧。”
王守规取出一个扁的小布包,布包看上去不知道多少年了,上面油油亮亮的,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根根针灸的银针。
“要不别扎了。”张福海看着那些针,有些害怕。
“不疼。”王守规说,指着张福海那条受伤的胳膊,“就在你胳膊上扎两针。”
张福海勉强地点了点头。
王守规让张福海坐在中堂大桌子旁的太师椅上,拉过张福海的胳膊,下了两针。
张奇迹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休息会儿吧。”王守规把张福海扎好针的胳膊放到桌面上。
张福海坐在椅子上背紧靠在椅背上,看着胳膊上的针不敢动。
王守规坐在一边小桌上喝茶,跟杨翠娥聊庄稼地的闲天儿,杨翠娥让张奇迹给王守规倒茶,说起张奇迹这么大了还读三年级,一点儿不成器。
“命数如此,不能强求。”王守规笑笑说,“这孩子不傻不笨,学习不好也不能说以后就没出息。”看着张奇迹,脸上又严肃起来,若有所思,“这孩子命里应该还有一劫啊,就是不知道这一劫在哪里。”王守规说得很平静。
杨翠娥有些愣了,看着王守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这孩子小时候不是出过两回事吗?”王守规说,“有一有二,还得有三嘛。”
杨翠娥默默点头。
张奇迹刚出生差点儿被埋了,两岁多那年又被炮仗炸丢了魂儿,这两次劫难里,杨翠娥仔细想了想,哪怕出一点儿岔,张奇迹可能就没了。
“那怎么办呢?”杨翠娥看着王守规,“能破解破解吗?”
王守规摇头,说:“顺其自然。”
“先生,我难受……”张福海突然紧闭双眼眉头皱成一团仰着头伸着那只好手向王守规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