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人里面,我见到了当初川军刚来时候用扁担挑着的那个小男孩,这帮川军挺照顾他的,抢到了羊肉,先扯一块给他吃,他们介绍说,这个孩子是在山西的时候捡来,小孩村子里的大人都被鬼子杀光了,只有他活了下来。
他们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不哭也不闹,只是静静地坐在父母尸体旁边。川军兄弟们看他可怜,就给带走了,想把它托给其他人家养活,可这个孩子死活不愿意,非要跟着大部队走,于是从山西带到了滕县,还在残酷的战斗中侥幸活了下来。
他们还通报了一个残酷的消息,他们的王团长阵亡了,整个团剩下不到100人,分散在城中各处与鬼子周旋。
统计了一下人数,加上轻伤员,总共30个人,大家把身上所有的弹药集中起来,每人分了十发子弹,两颗手榴弹。那个小男孩腰间也别了一个。
手榴弹现在对我们来说是好东西,在巷战中非常好使,只要看见鬼子就先扔一个,崩他个屁滚尿流。我们现在带的枪清一色的都是日本人的三八大盖,他们的枪有一个好处,就是子弹只有一种,哪里像川军的枪,光子弹就有三种,打光了,都没有办法补充。
大家推举杨排长作为我们的临时指挥官,接下来就要去北门方向,寻找张团长他们一行人。
我们排成两队,分列街道两侧,一边搜索一边前进,在这期间,我们遭遇了鬼子的坦克部队,这次没有贸然发动进攻,而是隐藏在墙角,等鬼子的队伍过去了,我们才继续前进。现在的任务是带领更多的人活着出去,再去拼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到达城中心的时候,我们分散在几栋破房子内休息。刚进院子,陆先生就示意我们安静,他趴在墙根仔细听了听,然后低声说:“隔壁有鬼子!”
我们也过去听了一下,真的就听到墙后面有叽里呱啦的说话声,时不时还传过来狂浪的笑声。
杨排长掏出一颗手榴弹拉了弦,他并没有着急扔,等了一个眨眼的功夫,才顺着墙头扔了过去。
碰的一声,连带着墙头都被震塌了,我们顺着断墙爬过去,三个鬼子被炸翻在地,在地上爬来爬去哭爹喊娘,我们现在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抢东西,只要鬼子身上有的,而我没有用得上,那就必须全部带走,看着鬼子还没有死透,二独眼用手榴弹给他们每人脑袋都来了一下,像砸西瓜一样,西瓜瓤蹦的到处都是,甚是恶心。
他把人砸死之后还念念叨叨:“你们这些狗日的快谢谢我吧!是老子让你们死个痛快的。”
其他人也发现了鬼子,我们在各个跑墙头后面跑来跑去,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一会儿他们是猫,一会儿我们是猫。
打得最凶的时候,我们和日本人隔着墙头互相扔砖头。
就这样打了半个多小时,干掉了十来个鬼子,我们这边也损失了五六个人。不能再耽误了,这边打的热闹,鬼子的援军,估计很快就到,现在全县城都是日本人。
路过教堂的时候,那教堂已经被炸塌了一大半,地上扔着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122师指挥部,之前这里确实是川军指挥部,后来被日本人给占领了,现在里边已经没人了。
快到北门的时候,我们前方传来枪声,有枪声就预示着前面还有自己人。
我们快速向那里移动,看到五个日本兵围住一个破院子,我们悄悄摸过去,在他们只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开枪干掉了他们。
杨排长的嗓子都已经喊哑了,割猪蛋的军医替他大喊:麻婆豆腐。
里面回了一声:宫保鸡丁。
确定是自己人无疑了,院子里冲出来一个人,左眼睛缠着纱布,杨娃子他一营长,一营长还带着十几个人在身边。
杨排长用沙哑的嗓子骂道:“狗日的怂包,五个鬼子就把你们给围了?你们的枪是烧火棍吗?你们的刺刀是用来挖鸡眼的吗?团长呢?”
一营长的官比较大,也被他骂的没有脾气,这这后边的破院子说:“死了,正要埋了呢,鬼子就摸上来了!”
我们跑进院子,看到张宣武团长被埋了一半,上半身还露在外面,肚子上血迹斑斑,我分明就看到他的手指动了一下,于是跑过去探了一下他的脉搏,还有跳动,于是对他们喊:“人还没死!”
杨排长吓唬一营长:“你就等着团长剥了你的皮吧!”
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把人从土里挖出来,放在一张门板上。
割猪蛋的军医在他胸口又是砸又是推,张团长咳嗽一声,算是醒过来了,他的腿被炸伤了,肚子上还有一道血口子,人是起不来了。
他转头看了我们一眼,开口说:师长已经阵亡,师指挥部的十几个人都死了,122师完了,马上带着活着人从西门撤退,咱们41军的军部在临城。
说完又昏过去了。
我们转移到一处比较高的院墙里边躲着熬到了天黑,这期间不断有溃兵几号到这里,几乎个个带伤,统计一下人数,附近这几个院子总共挤了200多人。
可把军医给忙活坏了,我们也帮忙从死人身上扒下衣服撕成布条,让他挨个给伤员包扎。
天黑之后,城里的枪声逐渐停止了,我们借着夜色的掩护朝西门转移。
一到西门,心凉了半截,城门被土堆给堵上了。怪不得一直收不到西门这边的战报。
没办法了,大家只能轮流上阵,用刺刀铁锹木棍扒拉土堆,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挖出一个缺口出来,大家手脚并用往外爬,那些爬不动的就被其他人拽着拖出去了。
我们轮流抬着张团长,一路向西南方向走,队伍越走越慢,一个个蔫头耷脑,像斗败的公鸡。
大约走了十来里地,最前面的排头兵,突然警觉起来,对后面的人说:“有情况,快隐蔽!”
我们赶紧躲到路两边的田地里趴下来,在昏暗的月光下,看到有一个人打着灯笼向我们走来,开口问我们:“是守滕县的川军兄弟吗?”
原来是中国人,听口音应该是附近的老乡,他把灯笼靠近自己的脸,这个人我认识,滕南的王世刚。
我们逃出生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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