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明确吩咐他们,别瞎说话,就通知你,我想你了,让你慢慢往回赶。”
方言捧着程徽英的右手,放在下巴边,细细摩擦,“这不重要。”
“是不是很难受?”
方言听出老人的呼吸,宛若破旧的鼓风机,呼哧呼哧,四处漏风。
程徽英摇摇头,“还好。”
“想吃东西吗?”方言又问。
“我……”程徽英犹豫。
“我亲自给你做,面条如何?”
程徽英最终摇摇头,微笑道,“不想你走开,哪怕短暂的几分钟,我不想,咳咳。”
“小言。”
“嗯。”
“我快九十了,你不要太难过,知道吗?”
“知道。”
“小言,你从小就懂事,也太善良,可是生在这样的家庭,善良是最不需要的,也容易被利用的。”
一老一少。
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
屋外的管家,佣人,站在挂满壁画的走廊两侧,无声无息。
也不知过去多久。
骤然惊醒的方言,脑袋一个踉跄,随之惶恐不安的伸手摸向老人的手背。
天亮了许久。
新生的太阳,撒下千丝万缕,落在年轻人俊朗的脸上,落在老人安安静静的额头上。
“还活着呐。”程徽英打趣。
方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轻松。
“想出去看看。”程徽英征求方言的意见。
方言一咬牙,吩咐管家拿来轮椅,不多时,他推着,她坐着。
她吩咐方言摘来一朵尚未枯萎的野花,哆哆嗦嗦,独自将它,别在耳畔。
七十多年前,她也是如花似玉的少女。
后来,接近四十有了方言的父亲。
他的父亲,又在而立之年有了方言。
“好看吗?”老人微笑着,安安静静,肤色雪白,一股沉沉暮气,萦绕在她的头顶。
方言忍着锥心之痛,“貌比天仙。”
“傻小子,哪有这样形容老人家的。”
“可惜没见着我的孙儿媳,也不知道,长得怎么样,性子是不是跟你娘亲一样,温婉恬静。”
方言默不作声。
年少时,他曾无数次走过家门前的羊肠小路,后来亲眼见证它,发展成柏油路,公路。
两侧野花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