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惊呆了,他赶忙截图,将图片放大,但就算像素颗粒都被放大到指甲盖大小,他也没能将图片里的人和林辰联系起来。
所以,他只能郑重地回头,盯着刑从连的眼睛,认真的说:“老大,讲真我觉得专家说得很对,你该去医院看看。”
刑从连猛抽了王朝一记头皮。
技术宅抱着头,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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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警局里的人看多少遍录像,劫车的少年已飞入茫茫芦苇,注定不见踪影,被解救出的乘客,都被分批送往最近的休息站食堂,吃一些简单的食物,并等待笔录。
食堂的空气里有些油腻,气温也还是有些低。
所以大部分乘客都坐在靠近落地窗的一边,任由暖融融的阳光烘烤着身体,他们相互交谈,并没有因为方才的劫车案而惊恐不安。
在人群的边缘,一处有些阴暗的地方,有位青年正将脖子里的围巾解下,给身旁拖着很重行李的老太太围上。
老太太像是很高兴有好看的青年坐在自己身边,她摸了摸脖子里的围巾,笑呵呵地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一只橘子,塞到青年手上。
橘子很凉。
如果王朝在场,一定会跪着咽回之前那句话。
那确实就是林辰,与冯沛林双双坠入湍急江水中,连尸体都没有被打捞起的林辰。
林辰摸着冰凉的橘子,有些不经意地,望向了出口方向。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命真的不是很好。
如果你为了离开,通过诈死骗了一些人,其中还包括很关心的你朋友,那你一定会很害怕再见到那些被你骗过的朋友。
或许某一天,你会你的朋友在茫茫人海中再次相遇,这是你为重逢做的设定之一。
在那些设定里,一定不包括坐上一辆归程的大巴,并在你朋友所管辖的路段遇上劫车的匪徒。
这个设定太离谱太作弄人。
命运,真的太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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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感慨命运无情的,当然还有警局里的某位悲伤了大半年的混血青年。
“告诉现场的兄弟们,请车上的乘客好好在休息站休息,警方会统一安排车辆,送大家离开,记得,我到之前,谁,都,不,许,走。”刑从连勾起嘴角,一字一句说道。
他说完,扭头就要走,可就在他要去拉门的瞬间,有人抢先推开门,走了进来。
那是位业界精英模样的人,穿齐膝的驼色风衣,脖子上围着条烟灰色菱格围巾,他与刑从连一握手,从口袋里掏出张烫金名片,双手持着递到刑从连面前:“杨典峰,途安客运总公司经理。”
事实上,因为连环客车劫持案,刑从连与途安客运公司公关打了很多次交道,这帮人油盐不进的生意人,很不配合调查,所以刑从连接过名片,很没耐性地坐在办公桌上,点了根烟塞进嘴里:“杨总有什么事吗”。
“宏景高速的案子,还请刑队长多费心。”
一听又是打官腔,刑从连吸了口烟,吐出一口烟圈,“其实你们还挺高兴的吧。”
“刑队长何出此言?”
“出了个客车怪盗,可比得上黄金时段的广告。”
“刑队长认为,连环抢劫案是鄙公司所为?”
杨典峰的围巾上露出一小块商标,那是出自高档专卖店的限量款,单单一条围巾就抵得上刑从连半年工资。
“哪有哪有。”刑从连心不在焉的答道。
“刑队长或许会认为,这是鄙公司为了生意而玩的游戏,但事实上,为增长百分之几的市场份额而担那么大的风险,并不划算。”
“杨经理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么几句话?”
“事实上,鄙人是来为刑队长提供一道线索的。”杨典峰生从手提包里抽出一台银灰色的笔记本,“我们公司的所有客车都配备了基于地理信息系统和es加速度剂的自主呼救系统,今天,被抢劫的a7645号客车上的车载电脑被劫匪取走,但我们发现,客车信号并没有消失。”
王朝猛地起身,他抢过杨典峰的电脑上,在上面一阵敲击,然后突然说道:“头,和平北路方向,向南行驶。”
杨典峰抱臂靠上椅背,冲刑从连挑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