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取消后面没办法收场!”
“没办法收场是你的事,但是你不能逼她,你们一个个有什么资格都去逼她?”周勀突然吼了出来,叶莉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而就在此时,镜头定格里的常安突然抬起头来。
“抱歉,我……”她嘴角含笑,却用手快速地捂了下眼睛,隐忍而微沉的抽气声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大厅,厅内一时嘈杂的声音突然就静了下来。
叶莉急喊:“周总,没事了,她开口说话了,先这样。”遂挂了电话。
周勀捏紧手机,视线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人。
“我…”常安捂住眼,再度开口讲话,可是这次还是失败,她只能再度别过脸去,用握话筒的那只手迅速在眼尾抹了一下,闪光灯近乎疯狂地对着她亮个不停,还都是冲到台子前面的近距离拍摄。
常安被围在中间,其实根本退无可退,藏无可藏,最后还是把脸转了过来。
周勀看到她潮湿的眼睛,眼梢上还沾着没来得及擦掉的眼泪。
闪光灯一下下在她眼中透出光亮,镜头似贪婪地要捕捉她所有表情,从刚才的淡然从容,到沉默狼狈,再到现在的哭泣流泪。
没人会放过她的,即使这些记者都是平时经常合作的媒体,即使叶莉打过招呼了,可是一旦有意外,有争议,他们就像苍蝇闻到了什么味,一个个只会争先恐后地去抢,去拍,去尽可能地扒开你的丑态和挣扎,更何况还是常安自己把自己的伤疤露了出来,在场谁不想朝她再射一枪?
常安明白这个道理,她狠狠抽了一口气,“抱歉,我来之前跟自己说了很多遍,这种场合不能哭,一哭就会坏了气氛,可是你们看…”
她轻轻捻着指端,上面有刚抹上去的眼泪,眼梢也有潮湿,灯光一照甚至晶晶亮。
刚才大概全网都看到她流眼泪了,在镜头前面哭,博取同情还是真情流露?
常安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努力笑了笑,“有些失态了,没控制住,也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不过我会尽快把情绪调整过来。”说完之后又用中指轻轻拨了下眼皮。
眼睛下面还有一点泪渍,她抹干净,还自嘲,“辛亏没有化妆,不然现在可能要成熊猫眼了,还得中途暂定补妆。”
这口气好像又恢复到最初的轻松平淡,场内当时气氛也缓和一点了,听了有记者跟着笑。
台下叶莉终于呼了一口气,只见常安又沉默了几秒,重新攒足气息。
“我继续往下说,我的第一次戒断反应,情况很糟糕,完全超出我能自控的范围,最后结果可能你们也猜到了,丁授权给我弄了一点海。洛。因!”说到这常安又顿了顿,一件事她要分几次阐述,就好比长跑,体力有限,实在跑不动的时候就要中途停下来休息一下。
“我当时已经没什么意识了,更别说自尊和意志力,看到那一小包东西就跟快要渴死的人见到了水源,但是第一次还不会用,是丁授权给我做了简单的吸食工具,我尝试着吸了一口!”
常安低头又沉了一口气,放在膝盖上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如果之前那些她还能勉强支撑,包括被绑架,被绑炸药,甚至命悬一线被迫流产,生理上的痛苦尚且能陈述,能忍受,可是到这,她是彻彻底底的堕落了。
最终毒。瘾控制了她的精神,她成了奴隶。
“有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我活过来了,也死了,所以那是严格意义上我第一次主动吸。食,关于这点我不想隐瞒,也不想粉饰,我确实沾了那东西,没什么值得同情或者原谅。”
“后来我又尝试着吸了几次,都是丁授权通过渠道给我拿的货,所以他对我的意义很矛盾。”常安想了想,想用一个词来形容,但是没能找到合适的说法,“就好比,他救了我,让我免于葬身火海,可是转身又给我打开了地狱之门,当然,关于这点我对他从来没有过恨,尽管是他拿的货,但意志力归属我自己,是我自己无法自控,他只是提供了一个途径而已。”
“不过有一点,我后来觉得应该归结于幸运,就是丁授权给我拿的货都不怎么样,这要源于当时他的经济情况,应该挺拮据的吧,他本身身体也不怎么好,所以几乎是从最低日常开支中挤出一点给我买货,每次量少不说,质也不纯,所以后来我进了天佑医院,医生给我做的检查报告显示我的瘾其实并没有很重。”
“这种情况大概维持了三四个月时间,中间我也跟着丁守权回了几次云凌,当时他在这边有个短租的鱼摊,捕到鱼会过来卖几天,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没有自己的渔船了,家里唯一一条渔船已经被炸掉,所以大部分在云凌的时间他会出去打零工,我跟小芝就和他住在埰岗的出租屋里,这也是为什么网上会有人传我们同居。”
“不过这点我是要澄清的,丁授权救了我,确实有几个月的时间我跟他住在一起,但我们两人之间从未有任何越轨的男女关系,他是渔民,他很穷,但是性格憨厚,为人正直,算是…”
常安想了想,觉得用“恩人”两个字来形容丁授权也不尽合适,最后说:“他是我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