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问清楚些,确认没有尾巴余留之后,处置掉。”
老者说着叹了口气,似乎在为什么东西的消失伤感,顿了一下又道:“仔细些,必要时,搜魂亦无妨。”
男子身躯再次轻颤,连忙答道:“是,孙儿明白。”
见老者不说话,男子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唐青那里,是否需要做些什么。。。”
老者不答,有些吃力的半转过身子,面朝着那片衰败干涸的土地,目光深幽。
过了片刻,老者抬手指着那挣扎求生的几朵黄花,似随意问道:“你看这些花,在此地能活否?”
男子茫然相望,不明白老者所指为何,半响才犹豫道:“若不施水,不能活。”
“是啊!若不施水,此花必亡。”
老者轻轻叹息着,忽而指向另一侧的几条贴地蔓延的藤条状生物,感慨道:“可是同是一块土地,同样未见一滴雨水,这沙棘却长势良好,颇有生根之势,为何?”
男子更加茫然,心想它们本就是不同的习性,一喜阴湿一喜干地,这又能有什么讲究,完全是天性。
老者也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说下去:“这块地,是老夫遮蔽了落雨故意为之。在万里之内,没有第二块如此干旱的土地。所以在万里之内,它是异类,是变数。”
仰首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老者又道:“然而天本无雨,那三日豪雨不过是借神通之道所为,乃欺天之举。这样看来,这块地又是合乎天道之处,也是万里之内唯一合乎天道之处。”
男子听着,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听懂,不由得一阵恍惚。
老者没有看他,却知道他所思为何,感慨道:“从周围来看,那几株沙棘是不合与此地生长之物,是另类。然而若是从整体看,从“天”上往下看,它反倒是这万里之内,唯一应该存活之物。”
男子的神色更加迷茫,眼中出现一抹挣扎,似乎迷幻于某个方外世界,不能自拔。
这种情形极为危险,就如同唐青当初一样,极易招来某种心患。若是任其下去,就此沉沦也有可能。
“不要想了,你的境界未到,多想无益。”
老者的声音变得低沉,恍如一声巨鼓敲响,将男子从迷失中惊醒。
男子身躯猛然一震颤抖,面色惨白如纸,带着无法遏制的惶恐之色。其通体上下,竟然已经被汗水湿透。
勉力压下内心的惊骇,男子面带愧色,躬身道:“多谢老祖指点,孙子资质有限,让您失望了。”
“唉!”
老者长长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失落之意,呢喃般自语道:“谈不上失望,在我宋氏一族,自古无人可以进入化神之道。历代家主之中,你已经相当不错了。就算和老夫当年相比,也有胜出。数千年来,宋氏枉自拥有富可敌国之名,却始终受限于修为,不能真正主宰自身命运,实为悲哀。”
男子闻听,脸上也有哀伤无奈,却不能说什么话来安慰老祖,只能默默低头不语。
正如老者所言,宋家有钱,但是族内修士的修为却始终不高。不知是不是遭上天所嫉,在经商盈利上,任何一位宋氏族人都极有天赋。然而谈到修炼,几千年不出一位化神,真可以说连神仙都讲不出理来,憋屈无比。
以宋家的财富,为了能够真正站在强者之林,若想真正在各大势力中挺直腰杆,化神修士是必不可少。数千年来,但凡有些希望的子弟,皆以不可计数的资源堆积,希望能有人破开那个瓶颈。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任凭他们如何努力,始终没有人能够成功破镜。眼前的老者,是宋家千年难遇的天纵之才,依然卡在那道门槛上,似乎随时可以踏破,却又始终不能踏破。不得不说,着实是一种悲哀。
“此事无需多想,数千年的难解之谜,不要因其背负心累。”
老者感觉到男子的情绪,为他开解道:“老夫与你说这些,一来是为了留下种子。感悟数百年,老夫也只明白了这么点东西。待我身去之后,也算给后人留点希望,和一个算不得方向的方向罢了。”
未等男子拜谢,老者挥手道:“最重要的是,老夫是想告诉你,与这块土地类似,炎龙之于帝国来说,就是一块另类的土地。而那唐青,就仿佛这沙棘一样,是生长在另类土地上的另类之人,是变数。”
男子大惊,惶恐抬头道:“老祖您的意思是说,那唐青是。。。”
“我也不知。”
老者再次叹息,语气中竟有了悲凉的意味,无奈说道:“老夫境界不够,而且,就算我真能踏破那层隔膜,也不能将它应用到人身上。只是一直以来,老夫就隐隐有这种感觉,似乎那炎龙,那唐青,都与眼前的这一幕有些类似,有些相像罢了。”
沉吟了一下,老者苦笑道:“或许这只是误解,天道之谜,又哪里是我所能解释。以唐青的经历来说,早就应该死了无数次,然而其不但不死,反倒越来越强盛。如此看来,岂不正似这株本该死亡的沙棘么?”
男子的额头,又有汗水渗出,颤声道:“若是如初,只怕先前之事,已然偏离太远。孙儿看那唐青,心肠歹毒且极其记仇,说其睚眦必报也不过为。而且每每都是逼人绝路,不留丝毫余地。若真有道成之日,只怕会为我宋家之累。”
老者默然,他比男子更清楚唐青的经历,有些东西还不能对其明说。可是眼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总要去积极面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