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人高洋,在1999年年初绿豆投机中亏损累累,挪用公司营业部资金补仓,后被强平,至案发时共有公款173万未能追回,给国有财产酿成巨大损失……鉴于被告人案发后能投案自首、认错态度良好,本庭依有关法律规定,予以从轻判处有期徒刑15年。”
他以为这是幻觉,其实这是高洋原本的下场,为什么常天浩没在重生前听到过高洋这名字,就因为如此。
历史当然会有所变化,但强大的惯性依然不可不提。
他走上前去低声道:“师兄,小雪的住房和工作我都帮她落实好了;小虎今后我也会照顾,你放心走吧。”
看着他的背影,超哥心情复杂。
公安局调解会议上常天浩的表现和对其他事务的处理超哥当然表示感激。但反过头来想,隐隐约约也有些埋怨:你既然实力这么强,几千万身家,那天高洋给你打电话求救,你应该拉一把。
再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开不了口:高洋上次挪用常天浩的款子都还没个清醒认识?怎么能让常天浩继续借钱给他补窟窿?再说常天浩也发了预警,说要及时止损,高洋不听有什么办法?
如果那次90万不是直接肆无忌惮的挪用而是和常天浩恳求帮忙,怎么会发展到后来连转圜余地都没有的场面?
真可谓一步错,步步错!
埋怨这种想法,稍微有过念头就消失了。最起码人家还关照了小雪,还答应帮你关照小虎,够仁至义尽了!
分手之际,常天浩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道:“超哥,听说你要回义乌老家去做生意,再也不碰投资了?我本还想请你去上海操盘的。”
“高洋这件事一出,我心灰意冷,这是我第二次心灰意冷。第一次是我做投机失败,大富大贵后又一贫如洗,连依依和孩子都顾不上就跑路,是高洋拉了我一把,否则我也家破人亡……这次后我就发誓,不再折腾投机了,只好好给厂里做做套保,弄些安稳工资。
但我见识总归有限,不知道那次经历和侥幸实际把高洋带上了歧路……他变成这样我有一半责任。他这次跑路不就学我的套路么?他以为只要他能跑出去,还有东山再起的日子……”
超哥蹲下去,双手捂脸,泣不成声:“我错了啊!我大错特错!我是反面教材啊!该死的人其实是我!我再不金盆洗手,还想害死多少人啊?”
常天浩默然:这就没法劝了。
“小常……常总……将来千万谨慎,千万以我为鉴啊!”在依依搀扶下,超哥跌跌撞撞上了出租车。
常天浩挥挥手,和这位可敬的朋友告别。
晚饭常天浩留在了陆家吃:
一来,前面钢贸公司办妥就应请陆家吃饭;
二来,现在又联手搞外贸公司,合作方一起吃顿饭很有必要;
三来,他现在当了小虎干爹,与陆家关系不一般;
四来,他和陆筱敏还有层没法说出口的实质关系。
饭桌上众人其乐融融,高洋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谁也不会再提——这名字将逐步消散在记忆里。常天浩讲了一堆在上海的事业进展,表示将来会在上海和钱塘两地都设立公司,在同集团管辖时进行利润调节和转移,争取更多地方资源和政策倾斜扶持。
陆父对这决定评价很高。
常天浩目前在钱塘多多少少有点行政资源,不过事业重心主要在上海,偏偏他在上海又缺乏必要的资源,所以合理进行调度很有必要——狡兔还三窟呐!
告辞时,陆筱敏把他送下去,两人又在车里说了会话,常天浩拿出个盒子递给她:“差点忘了把这东西给你。”
“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她拆开一看发现是蒂芙尼(Tiffany&Co。)首饰盒,再打开发现里面是枚亮晶晶的钻戒,六爪镶嵌的钻石在车内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赶紧推辞:“天浩,不用。”
“你把所有都给我了,而我除了一枚戒指却给不了你什么。”他叹了口气,“我觉得我才是大坏蛋!”
“你不是!”她双手搂住常天浩的脖子,低声道,“是不是坏蛋我自己会想。”
他轻轻拉过陆筱敏的手,抚摸着对方无名指上那圈白色痕迹——这原来是高、陆结婚后佩戴婚戒的位置。离婚后,陆筱敏把戒指取了下来,戒指取下来容易,手指上留下的印记却难以磨灭……
在昨天坦诚相见中,他注意到了这一切,所以晚上特意跑了趟商城。
他轻轻把这枚蒂芙尼戒指套进去帮她戴好,柔声道:“这么漂亮的手不戴戒指,总感觉缺了什么……或许过几年会有其他人给你戴,到时你再把这枚取下来。本来考虑让你戴中指,想了想觉得不合适,还是放无名指。我既然是坏蛋,那肯定是要占你便宜的!如你想带中指,也可去换大一号。”
“你让我戴哪个,我就戴哪个!我说过,我不在意形式,你心里有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