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看看。”方师父咳嗽了两声,把林伯英叫到书桌前。
“你也该取字了,这是为师为你取的字,你来看看。”林伯英今年二十了,生日也早就过了,按理来说已经办过加冠礼了,只是林家家境贫寒,林伯英就没有办仪式,加冠礼上理应由正宾为其取字,林伯英没有行加冠礼,没想到师父还惦记着给自已取字。
林伯英侧身去看书桌上的条幅,只见上面硕大的“秉文”二字。
“济济多士,秉文之德”。
这句出自诗经《周颂·清庙》。
林伯英明白了师父对自已的期许,当即跪下行礼,“学生明白,定当不负恩师教诲。”
方师父摆摆手,“起来吧,不必拘泥虚礼。”方师父为人并不拘小节,反而是疏阔大方,除了在学业上对林伯英严格要求,在生活上反而是时时温柔关照。
“秉文,你接下来有如何打算?”
“师父,学生是想着先不去乡试了,这次院试,学生虽然添列第八名,但是也见识到了府城学子的博学多才,若此次贸然去省城乡试,恐怕会无功而返。”林伯英低声对师父说到,之前自已就是井底之蛙,这次才拨云见日,认识到了自已的水平。
说着,林伯英从自已带来的礼物中拿出了自已誊抄的答卷。
“师父请看,这是学生誊抄的前三甲的答卷,学生所差甚远。”
方师父拿过来细细地看了起来,不由得暗暗点头,“不愧是山东孔氏的学生。”
方师父边看边给林伯英分析起来三人的文章,林伯英跟着认真阅读,师父一辈子勤学,看待三人的文章更加深刻,分析起来鞭辟入里。
师徒二人分析了一上午,不知不觉就到中午了。这时大师兄过来请二人去吃饭了。
“爹,伯英,先吃午饭吧,吃完饭再看。”大师兄看着二人对着几张纸聊了一上午,有些汗颜,自已家兄弟二人看着父亲满腹才学却一辈子郁郁不得志,从小就对四书五经没兴趣,自家父亲教了一辈子书,没想到终于有一个学生代替父亲实现梦想了。
饭桌上,林伯英说了自已的打算,大师兄和二师兄在县城经营多年,是县里有名的乡绅,林伯英也想请二位指点一下自已。
“伯英这个想法不错,你已经成了秀才,总不好叫令尊令堂还有弟妹继续下地干活,来县城也好,先买了小院子住到城里来。”这是二师兄说的话,二师兄长袖善舞,平日里和县城的乡绅们的交往也都是二师兄出面。
二师兄边说边对林伯英举杯:“我爹已经有两年没开私塾教学生了,此次你考上秀才,我的那些朋友都想问问你,要不要开私塾,他们也想请你教一教家里的孩子,不说读书考举,好歹认识几个字。”
大师兄也跟着点头:“正是,你那几个侄儿,我也想着叫你教教他们,我和二弟平日里抽不出空来,你这个当叔叔的替我们管管孩子,虽然家有恒产,但若是不懂世事,迟早败光家产。”
林伯英点点头,“多谢二位师兄信任,听说大侄子年仅六岁就熟读四书,我也正想让我家小子认识认识这个大哥,我那儿子平日里在族学自视甚高,一骄傲就容易懈怠,正准备给他找个榜样呢!”
林伯英知道师父的这个大孙子素有才名,自已以往也见过几次,虽然年纪小,但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学问也很好。
“秉文不必夸老大,那孩子太过刚硬,将来必会吃苦头。”方夫子觉得自已的大孙子太过刚硬,并不适合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