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梅竟然嘱咐她?海棠还是微微留了一下心,但也没摸出个一二三来,心疑不定之下,干脆伸手拉了季映兰在身侧:“阿娘说的是,你性子稳重,我多向你学学。”
季映兰腼腆笑道:“大姐姐说笑了。”
几人领着仆婢出得府门,乘上牛车,慢慢吞吞沿街看着风景,季兰芝总是拉着海棠闲谈,总是问些海棠爱吃些什么,爱玩些什么,喜欢用什么样的胭脂水粉,女红学得可好。。。。。。
海棠一一答了,季映兰在一旁听的心烦,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张口就道:“阿姐极为聪慧,就连不怎么学的女红,前些日子学了一个月也练得极好。”
但凡女子都要学些女红,不学就是无德,几个女眷皆是心头一干,沉默了片刻,何春华幸灾乐祸挑了眼角:“那大娘子可是真聪慧,一个月就练得极好,便是在长安也极少有这样的人物。”
“不止呢,大姐还喜爱骑马,央着阿爹买了匹汗血,时常和人去赛马。”
“是么,大娘子可真了不得。”何春华讥笑道。
季海棠不搭话,她母亲是个柔弱女人,动不动就垂泪伤怀,她总是不看不惯那一点,从小就拧巴着来,贵女间也悄悄玩过几次骑马打球,算不得守规矩,让她辩驳,她不屑,让她承认,她懒得!
沈清梅却开口道:“大娘子这样也好,她性子强,比男儿也差不到哪儿去,我就不怕她吃亏。”
季海棠眼角斜斜望去沈清梅,总觉得沈清梅今日有些不同。。。。。。
季兰芝打圆场道:“骑马打球怎么了?咱们长安城里,那些贵女们聚在一起,也时常赛马打球,我看以后咱们女人也能揭了面纱,到球场上光明正大地打球。”
季海棠。。。季兰芝这话倒是没说错,用不了几年,就会刮起一场女子赛马打球的流行风,尽管女子还是挂着面纱。。。。。。。只是她实在不理解季兰芝怎么今儿处处替她说话。
车里几张女人的嘴是吧唧个不停,硬生生把宽大的牛车熬成了战场,季海棠听得是要打哈欠,又听车外一阵阵叫喊声。
“玉簪花,玉簪花。”
她撂了帘子起来,望见个十二三岁的小郎君端着满是玉簪花的簸箕,看他年纪小小,衣着破烂,自己身边就有几个烂铜板乱跳,便转头问几位娘子买花否?
几位娘子斗嘴也斗累了,难得海棠这样主动做东,都笑着应下,唤了车停下,挨个儿跳下车,一人选了几株玉簪花。
一路行至蜀云酒肆,几人才下牛车,入了酒肆,跪坐在临湖的案几旁,欣赏着外面湖光水色。
酒肆小二来问:“几位吃什么?”
沈清梅朝季兰芝道:“何夫人是客,何夫人和几位娘子点。”
季兰芝道:“我从长安来,不知蜀都有些什么吃食,就让大娘子点。”
海棠也是有样学样,微微一笑,拉着季映兰道:“映兰涉猎颇多,让映兰点吧。”
几方推来推去,季映兰也终于得到了一个表现机会,温婉腼腆笑了笑,有些娇嗔:“大姐姐取笑我做什么?”
沈清梅则先笑出来:“她哪里是取笑你,你是几位娘子里最有学识的,由你来点不是正好么?”
最有学识。。。海棠那条修长的黛眉挑了一挑,也跟着哄季映兰:“你快些点吧,咱们可都还饿着呢!”
季映兰这才羞羞答答地说:“就上些桃酿,蜜汁龙眼,辣鸡,糖蟹,糖鱼。”说罢,又询问在坐:“可够了?”
沈清梅道:“够了,若是不够,咱们待会儿再添。”
不过两刻,小二就上来一壶温酒,一碟子方糕,一盘子蜂蜜龙眼,还有就是小块辣油鸡,黏丝丝糖丝儿蟹肉和酸甜鱼。
每人备了两双箸,一双用于取菜,一双用于沾口。
几人正边吃边聊,就又见小二来,端上装了一支青白玉簪子的漆盘来。
都停下来望着那玉簪,小二笑扯了一张精瘦脸皮,将漆盘递给海棠:“娘子,有位公子说您爱玉簪花,不知这玉簪可合心意?”
海棠呆巴巴望了眼小二,所以她出门是遇见了什么人?要知道,她真的还只是个孩子啊!
沈清梅和季兰芝都呵呵笑起来,笑得海棠脸上也有些发红,她伸手推了推那漆盘:“烦请告诉那位公子,奴已买玉簪花,再戴不下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