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祖父,她怎么可能拥有靖恭坊的势力。
她不过是定远侯府的一介小娘子罢了,若非祖父开恩,怎会把代代相传的势力划一部分给她这个始终会嫁出去的小娘子?
而她来大同,也是祖父的支持……
可她还不曾来得及还清祖父的恩德,还不曾来得及尽孝,祖父就猝然长逝!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她是不是该早一些多花精力好好孝敬祖父——
然而自重生以来,那一天她不是在忧思在筹谋,在寻找出路解决困苦?
“阿沅……”他喟然长叹,佳人在怀的绮念被她的悲伤一抹抹化开,成了满满的怜惜和心疼,“我知道你伤心,可是不能因为伤心乱了阵脚。你祖父,为何前世还好端端,这辈子就早早身故了?说是暴病,但我觉得,当中蹊跷太多!”
一句话惊起了管沅的理智。
她抬起头,红肿的双眸看着盛阳锐利的眼风:“你的意思是,祖父,是死于非命?!”
盛阳伸手拂去她的泪痕:“这只是我的猜测。否则如何解释你祖父为何这么早就——我怀疑有人动了手脚。我们至少得查清楚,没有最好,如果有,绝对不能放过。”
一瞬间,管沅笑得凄冷:“谋杀定远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和动机,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盛阳看见她的模样,越发心疼无比:“其余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若非皇上阻拦,刘瑜早就把这个消息传到大同了。另一方面,由于丁忧,你父亲势必不能再担任大同总兵,必须由旁人接替。但我始终觉得,为了此事就杀人,动机不够。”
管沅也作如是想:“那还不如直接杀了父亲,何必要从祖父动手。我会回去查清楚,等战事结束,我会随父亲回去查清楚!”她咬牙发狠,语气里是浓浓的不甘。
查清楚了,就算查得水落石出,祖父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人命只有一次,时光不可倒流。
遗憾,终究会成为遗憾,弥补的那一星半点,撼动不了根本的失去。
“盛阳,”她轻轻唤他,陡然将他抱得那样紧,仿佛那样才能攫取更多的安心,“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在大同,要好好的。”
她已经失去了祖父,她不能再失去他,他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是她此生最重要的目的。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他深深看进她的眼:“傻瓜,我不会有事,我反倒担心你。如果他们真的对定远侯府下手了,下一个我怕会牵累到你。”
管路是定远侯府最厚重的掌舵人,那么她便是定远侯府如今最重要的核心。
“我会帮你一起查,遇事不要自己扛。等你除服,我就娶你。”盛阳郑重地对她说。
若不把她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他始终不放心。
现下定远侯府树敌太多,从焦家到武康伯府,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管沅脸色微红,低下头去,没有言语。
祖父身故,孙女服丧,按制一年。
长房长孙服丧,按制二十五个月。
也就是说,哥哥管洌要守制二十五个月——
他的婚事,又要无限期延后了……倒是遂了他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