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绣眉梢微抬,碧晴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担忧道:“小姐,夫人是要请江家人帮忙扭转局面吗?可婚事已成定局了呀……”
是啊,婚事已成定局,所以嫡夫人定然不会阻挠这件事,但是她对自己恨之入骨,定然会把这件事记在自己头上,江家人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定然是不会放过她了。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把消息拦下来?”
如幻眼中闪过冷光,文锦绣轻轻摇了摇头,嫡夫人能看出的问题,吴氏定然也看得出,说不定比她看得更加深远,如果不让嫡夫人递消息出去,恐怕吴氏很快就会猜到嫡夫人失势被控制,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文锦绣想了想:“仔细留意着永明侯府的事情,以后怕是要有一场大戏唱。”
江云骁的性子岂会是委曲求全的人,越是压抑,日后带来的麻烦就越大,且等着瞧吧。
迎芳院,赵敏兰听了下人的回报,一双秀眉紧紧拧了起来,脸色也冷了几分。
她派人将江云骁的事泄露给嫡夫人,她居然没有失态地冲出去从而惹得文凛厌弃,还传了消息去江家,万一她将自己这些日子的作为告诉江家人,到时候江家人算起账来,自己岂不是要倒霉?
“赵妈妈,你说夫人会不会把我苛待她的事告诉江家?”
赵妈妈恭敬地站在堂中,她是老夫人身边的亲信,特意被派来服侍赵敏兰的,也是个人精,听了赵敏兰的担忧,略微细想了片刻:“侧夫人放心,这些事算不得什么,依奴婢看,夫人恨的不是您,而是那位。”
她说着,伸手指了指竹华斋,声音压低了几分:“不过,侧夫人也该有所防范才是,夫人心思歹毒,您在府中虽说有老夫人依仗,可老夫人要考虑的是整个家族,不一定能完全站在侧夫人这边啊。”
赵敏兰心中微顿:“你的意思是……”
赵妈妈左右看了看,穗玲忙叫丫头们都退了下去,赵妈妈这才低声道:“夫人和四小姐势如水火,六姨娘和二小姐又明哲保身,侧夫人是定然不能站到夫人那边的,依奴婢看,不如和四小姐联手,一不做二不休。”
赵敏兰听到最后几个字,心中一跳,赵妈妈是老夫人送给她的,那她的话是不是也是老夫人的意思呢?可是,老夫人虽然不喜嫡夫人,也确实想除掉她,却不会用文锦绣做枪使,难道,要她去做出头鸟?
“侧夫人,您想想,夫人跟四小姐之间定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您已经身在局中,又怎能全身而退?横竖四小姐不过是个十几岁的丫头,夫人一死,她还不是任您拿捏?”
赵妈妈说着,眸中闪过一丝暗沉。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跟她的关系倒算不得亲近啊。”赵敏兰有些担忧,一开始文锦绣确实帮着她,可坏就坏在她太轻视这个丫头了,以至于现在二人的关系怎么都有些尴尬。
赵妈妈露出一个晦暗不明的笑容,道:“夫人多虑了,四小姐在这府中是真正的无依无靠,大少爷对她再好,可毕竟是男子,不能久居后宅,夫人若是与她联手,她必定乐意。”
赵敏兰眉头紧蹙,她越想越觉得这样不妥当,文锦绣可不是普通的丫头,她可不要最后为他人做了嫁衣才好,想到这里,她微微摇了摇头:“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先下去吧。”
赵妈妈心头顿了顿,最终什么也没说退了下去。
赵妈妈走后,赵敏兰招来一个小丫头:“赵妈妈是一直伺候老夫人的吗?”
小丫头名叫萍儿,听到这话不由奇怪道:“是啊,赵妈妈伺候老夫人多年了,侧夫人问这个做什么?”
赵敏兰微微摇头,摆摆手让她下去了,穗玲看出不对来:“夫人怀疑,赵妈妈是嫡夫人的人?”
“她心思深沉,我不得不防范。”赵敏兰说着,眼神沉了几分,江云骁虽然病了,可江家的消息瞒的很紧,她旁敲侧击问文凛也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个时候老夫人不会要处置嫡夫人的,如果这个时候她出手了,说不准正好着了道,嫡夫人很有可能会借着这件事翻身,再反咬她一口,她好不容易才掌握了掌家的权力,如果惹得文凛厌弃,那么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穗玲叹了口气:“从前只知道将军府锦衣玉食,不想竟是这么个龙潭虎穴。”
赵敏兰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弧度,眸中闪过冷芒,伸手抚了抚衣袖上华丽的花纹,淡淡道:“凡事有失必有得,龙潭虎穴又如何,只要小心筹谋,以后的日子还说不准呢。”
穗玲微怔,看向赵敏兰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心头漫上一丝惆怅,没进将军府的时候,侧夫人虽然聪明,可从不向现在这样心机深沉。只是她哪里知道,人一旦尝到权力的甜头,再想丢开就如同戒除毒瘾,简直是难如登天。
竹华斋。
碧雨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小姐,侧夫人来了。”
文锦绣眉梢微微扬起,只见门外赵敏兰盈盈走了进来:“县君这日子过的好悠闲。”
碧晴忙搬了椅子让她坐了,文锦绣含笑看了她一眼:“夫人可难得来我这里,碧晴,去沏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来。”
碧晴应了一声,赵敏兰笑容满面:“这样好的茶,也只有你这里才有了。”
“哪里,老夫人那里的东西才是整个府里最好的。”文锦绣眼眸闪了闪,看了赵敏兰一眼便明白了她的来意,不过她向来不是多事之人,凡事总要沉得住气才能掌握主动权。
赵敏兰轻轻放下茶杯,用帕子轻轻点了点嘴角:“昨日我看书时,偶然翻到一句话,略微有些不明白,不知县君能否解释一二呢?”
文锦绣眼眸微微一动:“夫人可说来听听。”
赵敏兰笑了笑,轻声道:“古人云,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我有些不明白,人生在世,谁不是求一个安稳平安,怎么反倒会死于安乐呢?”
文锦绣微微笑了起来:“夫人要问的怕不是这句话的意思吧,有话不妨直说。”
赵敏兰面上笑容更深:“果然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你既这么说了,我也不拐弯抹角的了,现在你我在这府中都是如履薄冰,嫡夫人虽一朝失势,但未必不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到时候你我该如何自处?”
文锦绣淡淡笑了笑:“那么依夫人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