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滑入了八月份。雨过天未晴,屋里暗沉,难得张明岳没有心情看书,又不知道干什么,就到刘明屋里聊天,“刘明哥,你在干什么呢?”
刘明手上拿个筐在研究,地上放着不少荆条,“我看看这个筐怎么编的,这不砍些荆条回来编筐,王队长说上交编筐也算公分。”
“哦,怎么样,好编吗?”张眀岳问。
“看着还行,编个样子不成问题,就是不知道用着会不会变形。”刘明也不太自信。
张眀岳也没编过东西,给不了什么意见,就拿起荆条帮着整理,“梁田宇怎么没在?”
“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跟人约好了到山上摘野果子。”刘明回着,“柳河也去了。”
张眀岳想起来上次上山确实看到不少果子树,摘下来确实是不错的零嘴。
张眀岳突然想起一个事来,“刘明哥,队里已经好几天没有安排活计了,往年都是怎么安排的?”
刘明手里没停,跟着说:“去年这时候队里接到修路的工作,队上大部分青壮年都去修路了,没有公分,给现钱,包一天的饭。今年还不知道是什么章程。”
“好干吗?只能村里人去吗?”张眀岳进一步问。
“对村里的人来说,虽然热点,确实是好工作了,家里人多的能挣不少钱呢。”刘明语气羡慕,“知青也可以去,去年我也跟着去了,不过干活儿跟不上,没人愿意跟我搭伴,后来还差点中暑。我估计今年接的工作差不多,要是这样,还不如就在村里编筐做点别的。”
张眀岳听了了然,刘明干活细致,力气速度却不行,他自己力气还行,但他也不想做这些纯体力的活计,“要是今年还是修路之类的,我也不去吧,刘明哥,你看我能干点什么?”
刘明有点犯难,“这个不好说,要不你也编筐,只要编的好队上都收,到收玉米红薯的时候用得多着呢。”
张眀岳想了想也不想编筐,“梁田宇怎么想的?”
刘明知道这个,“他想跟着队里干。”
张眀岳沉默了,看来刘明也没有什么好建议。可要就这么闲着,既没有公分也没有钱,到了冬天可不好过。
去年有张父的补贴,可这月张父来信,说京都的形势越来越不好,说有不少地方干旱,现在粮食不好买,说他在农村粮食应该不缺,以后就不给他寄钱了。而且有不少老师都被打倒,高中也都停课了,他大弟呆在家里,工作也没有着落,后母急得直掉头发。张父说实在不行也得去当知青,还问能不能安排到这里呢。
张眀岳早料到张父补贴的日子不会长,但他没想到形势比他想得还严峻,就像张父信里说的,他在农村至少有饭吃,在京都粮食还不如这里宽裕。
再说,就算张父可以继续补贴,他也不能指着这个生活。之前手里有钱心里有底,可现在已经所剩不多了,金条他也不能拿出去换,这样太危险。
张眀岳没想着好办法,刘明也没有好建议,他帮着处理完荆条就告辞了,想去转转看能不能找个事情做。
事情还没找到,倒是等到了钱芳莉。她过来央请张眀岳给她做些面霜,说之前的她用着挺好,已经快用完了。
张眀岳听了心里一动,有了主意。他答应钱芳莉说做好了告诉她。
之后张眀岳就没闲着了,背上背篓上山采了不少花花草草,又跟刘明打了招呼,说要去亲戚家住几天。
转天,张眀岳坐着骡车就去县城了。到县城先到供销社买了肥肉,又打了半斤不用票的酒,就去找岳老爷子。
到的时候老爷子正在整理院子里的菜地,看见张眀岳来了挺高兴,招呼他过来一起干活儿。
张眀岳把东西放到厨房,跟着老爷子架支架,浇水,干得有模有样。
“你今天怎么来了?”老爷子问。
“这不是知道您盼着我的嘛,我就过来了。”张眀岳开玩笑的说。
“别整这些瞎鬼的,一个大小伙子整天没事干专来看糟老头子,我看也不咋地。”老爷子是看不上游手好闲的人。
“好吧,好吧,我是有事来的。”张眀岳承认,“我想来您这里做点东西。”
“这还差不多,有事做就行,就是别弄那些歪门邪道的”老爷子看张眀岳之前弄家具就不是正事。
张眀岳连忙称是,心里却想,不能让老爷子看出来他是来做面霜的,要不肯定说他不务正业。现在他对老爷子的想法也能琢磨得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