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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级别（第1页）

祁真当上常委秘书后，果如周主任所说，各局局长、各乡镇党委书记主动与他接近，和他称兄道弟，一位五十岁的局长，也称他为老弟，有时叫“真哥”。

过年的时候，大部分单位一把手给祁真送烟酒、红包。祁真的原则是：大礼却之，小礼受之。

祁真心里明镜似的：收了大礼，担心送礼者今后有过分的要求。给常委秘书送礼，一是想打听书记行踪、态度、看法。二是想打听常委会议情况，尤其是研究干部任免的情况。因为常委会议记录由常委秘书负责。作为常委秘书，肯定要嘴紧，不该说的不说。可以说的才能说。

小礼还得要收，收了小礼，表示他祁真与送礼者之间关系亲近、融洽，不拘小节，双方心里都舒服，有利于工作沟通交流无障碍。常委秘书有时是县委书记和各单位一把手沟通的桥梁，书记有时需要从常委秘书这里了解各单位一把手的情况。所以，他祁真也必须和各单位一把手熟络，有点人情往来，收点小礼也是题中之意。

祁真为人谦恭而不做作、圆滑而不世故，处事稳妥而不机械、规范而不呆板，可以说是八面玲珑、游刃有余，深得广大负责干部首肯。尤其是李书记对他非常满意，八小时之内带在身边，八小时之外也不让祁真离开。

一天到晚侍候着李书记，真的有蛮累，好在祁真年轻，扛得住。

一日饭后，旁边没其他人，李书记问祁真：“小祁啊，你现在什么级别？”

祁真回答：“还没有级别。”

李书记随即打电话给周主任：“周主任，小祁怎么还没级别？连个副科级都不是？你这个主任太粗心了，怎么也得有个副科级嘛！”

听电话那头周主任讲完话，李书记恍然大悟：“哦，参加工作时间还没有一年，试用期没满，不能升副科。”

接着说：“周主任，你要记得这个事，试用期满了就提副科！”

祁真受宠若惊的样子：“感谢书记关心。”

李书记看着祁真，感慨道：“参加工作不到一年，就如此成熟、老练、有见地、有思想，真是不可思议！”

“祁真啊，你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前程不可限量，将来一定能超过我！”

祁真手足无措的样子：“书记，莫开我的玩笑，我永远是您的小兵。”

李书记打了几个哈哈，不再说其它，只是说：“好好干，小伙子，我看好你。”

一年前，李寄深由山阴市委副秘书长，调任湖阳县委书记。妻子在市直某单位上班，没有随他来湖阳县。有些负责干部、企业老板别有用心，给李寄深安排女人，都被他断然拒绝。

在前世的记忆中，李寄深与一位宾馆服务员张某有染，这位服务员拿着两人的亲密照威胁李寄深，要求安排好单位，并敲诈金钱，要车要房。李寄深迫于无奈，不得不收受贿赂，以满足张某的要求。由于张某欲壑难填，李寄深受贿金额越来越大，最后东窗事发，被市纪委查处。

跟随李寄深将近半年了，祁真觉得李寄深头脑清醒、洁身自好，不应该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何况对方是一个服务员，李寄深即使有色心，也不可能会看上一个长相很普通，甚至有点粗俗的服务员。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祁真早就注意到了张某，她在湖阳宾馆上班，这个宾馆之前是县委县政府招待所。李寄深的饮食起居都在这个宾馆。

现在是1997年9月份，祁真模糊记得前世书记与服务员的所谓亲密关系，就发生在这个月，地点是湖阳宾馆。这个月，只要李寄深在湖阳宾馆，祁真就高度警觉，观察张某是否出现、在干什么。

月底的一天，李寄深陪一位副市长晚餐，喝酒过了量。副市长走后，祁真搀着李寄深回宾馆房间休息。安置李寄深躺在床上后，祁真轻轻关门退出房间。

走完过道，穿过大厅，没有看到服务员张某的存在。走出大厅，穿过一条林间小路，祁真到了宾馆大门口。正准备走出大门，祁真停下了脚步，他感觉，在穿过林间小路时，林间有双鬼鬼祟祟的眼睛看了他。

祁真内心一紧，察觉不好。转过身快速往回跑，以百米冲刺速度跑到书记休息房间门口，掏出钥匙开锁，打不开，反锁了。祁真毫不犹豫地朝门猛踹一脚，一声巨响之后，房门大开。房间内，李寄深被踹门声惊起，服务员张某赤裸上身，手拿相机，站在床边惊恐万状、瑟瑟发抖。

李寄深已经酒醒，好一会儿才弄清是怎么回事。祁真拨通了宾馆冯经理的电话，冯经理快速赶到，目瞪口呆、又惊又急，将张某拖走了。

第二天，冯经理向李书记汇报：服务员张某利用打扫房间卫生的机会，藏了一把钥匙。目的是想趁书记醉酒熟睡时，拍与书记亲热的照片，然后拿这些照片要挟书记。冯经理最后说，宾馆已将张某开除，并送去了派出所。

这桩事件后不久，旁边无其他人时，李寄深问祁真：“正科解决了没有？”

“没有，书记。”

“为什么？”

“副科还未满一年。”

李书记随即打电话给周主任：“你明天向组织部推荐，祁真任县委办副主任，对，常委秘书兼县委办副主任。”

“哦，周主任啊，你还要记得一个事，祁真副科满一年后，就提正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