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见他强曲圣意,径自决定出兵,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无奈,闻言更加错愕,瞠目结舌道:“大司马?如今大司马重病在身,已有数月不能上朝,如何统兵出征啊?”
宇文邕对他的反对似早在预料之中,点头道:“不错,大司马身体抱恙,已无法胜任此职,那就改封太师,令其安心休养。至于大司马之职,臣以为杨忠杨大将军是最佳人选!”
此话一出,朝中顿时一片哗然。谁不知道,杨家与宇文护之间水火不容,如今也不过是保持表面的平和,哪知道宇文护一句话,竟然封杨忠为大司马。这岂止是加官晋爵,还拥有了大周的统兵之权啊!
杨忠更是惊疑不定,迟疑问道:“大冢宰,是说末将?”
宇文护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眼底露出几分满意,点头道:“不错!杨将军本就是沙场名将,如今我大周兵马又是你亲手训练,由杨将军统兵出征,必能事半功倍,扬我大周国威!”说完转身望向宇文邕,挑眉道,“皇上以为呢?”
虽然他是询问,可是,所有的一切他早已决定,就算谁有异议,怕也没用!
宇文邕心中暗怒,却又无法可施,而将兵权交到杨忠手里,总又强过别人。他心中念头微转,只得点头同意:“大冢宰言之有理,就封杨将军为大司马,即刻点兵出征吧!”
杨忠对宇文护此举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听宇文邕传旨,只得跪倒领命道:“臣必当执戟沙场,拒敌国门之外,以报君恩!”
宇文邕见此事就此定下,心中闷闷的,见宇文护再没有旁的话说,便传旨退朝,下殿而去。
阿史那颂正带着宇文赟在御花园中玩耍,见宇文邕怒气冲冲地赶往文昌殿,忙将杨素叫住,一问之下,得知大周竟然要出兵攻打北国,不禁大吃一惊,忙将宇文赟交给茜雪,自己向文昌殿赶去。
文昌殿内,宇文邕一腔怒气无从发泄,正坐在榻上生闷气,见阿史那颂进来,挥手命安德、安禄退出去,皱着眉问她:“你想说什么?”
阿史那颂急走两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皇上,你真的要攻打北国,是吗?”
宇文邕料到她为此事而来,“嘿”了一声,咬牙道:“如今北国叩边,宇文护执意出兵,你要朕怎么办?”
阿史那颂脸色瞬间苍白,几乎落泪:“皇上,我父汗刚刚驾崩,北国纷争不断,你这个时候攻打北国,那不是要我弟弟的命吗?宇文护要打,可是皇上若是不应,他又如何去打?”
宇文邕摇摇头,苦笑着说:“朕又岂会不知?可是如今是北国侵边在前,擅自撕毁盟约,大周师出有名,你倒给朕一个不出兵的理由!”
阿史那颂面如死灰,眼中满是失望,连连摇头道:“皇上,你是皇上啊!你若不答应,他又如何能够出兵?你不是没有理由,你只是为了讨好宇文护,竟然不顾与北国的结盟之义,不顾与臣妾的夫妻之情,你还是那个有勇有谋的阿邕吗?”
宇文邕被她说到痛处,顿时心头怒起,厉声喝道:“够了!北国擅自动兵,又几时顾过和我大周的情谊?”
阿史那颂摇头,勉强道:“可那并非我弟弟之意,岂能怪他?”
宇文邕冷笑道:“他不能约束部族,引起北国内乱,致使两国失和,不怪他,难不成还能怪到朕的头上?”说到这里,他只觉身心俱疲,摆手道,“够了,你身为皇后,本不该干政,还是出去吧!”
阿史那颂满心苦涩,只是看他这副模样,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什么,只好匆匆施礼,转身退出殿去。
宇文邕耳听着她离开,她的话却在脑中回旋。想当初自己正当年少,首次率兵就大获全胜,何等的意气风发!而如今,自己虽然高居帝位,却处处受宇文护钳制,又是何等的窝囊!心中愤恨交织,宇文邕突然挥拳砸上床柱,狠狠咬牙,低声道:“是啊,朕还是那个阿邕吗?”
安德刚刚进来,见状吓一跳,忙上前两步,低声劝道:“皇上,请保重龙体!”
宇文邕闭眼,努力平复情绪,默思片刻,低声道:“你设法出宫传话给独孤伽罗,请她无论如何都要进宫一趟!”安德点头,领命而去。
独孤伽罗得到消息,略作收拾,向皇宫而去。安德已在门口等候,见到她躬身行礼,引着她向御花园而去。
她刚刚走到拱门前,杨素就将她拦住,拱手施礼道:“杨夫人,宫禁森严,外人不能随意出入,夫人请回!”安德忙上前一步道:“杨大人,杨夫人是皇上相召!”
杨素恭敬神态不变,微微躬身道:“安内官,没有大冢宰的命令,卑职不敢放人!”
独孤伽罗扬眉,冷笑道:“杨宫伯,你是说,如今大冢宰凌驾在皇上之上,皇上要见什么人,还要大冢宰允许?”
虽然事实如此,可是被她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那可是欺君之罪啊!杨素一怔,躬身道:“杨夫人言重,杨素不敢!”
独孤伽罗冷哼一声,并不理他,迈步向里强闯。
杨素横身一挡,皱眉道:“杨夫人,还请不要令我们为难!”更有两名禁军齐齐拔出兵刃,横刀拦在独孤伽罗面前。
独孤伽罗气往上冲,冷声道:“杨素,你当真有种,就让我独孤伽罗血溅当场!”话声刚落,一手骤出,抓住一名禁军的手腕,跟着顺手斜挥,拖动禁军手臂,刀刃与另一人的兵刃相交,发出“当”的一声长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