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想过了,如果程非池想要孩子的话,他们俩可以领养一个。虽然他不喜欢小孩,但是如果小孩能对哥哥好,让哥哥开心,他不介意被分走一半关怀。
“不想要。”程非池这回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拿开叶钦面前的抱枕,将洗干净的一颗草莓塞到他嘴里,平淡地重复,“有你就够了。”
难得提到分开的那五年,叶钦枕着程非池的腿,在电影片尾的轻音乐中讲述往事。
“其实我记不太清了,日升日落,冬去春来,每天都差不多。”叶钦知道程非池那几年过得也不全然顺遂如意,尽量将自己的生活描述得轻松些,“上学跟工作也没什么区别嘛,唱唱跳跳就有钱拿,这么一想,我比大部分人幸福多了。”
程非池昨天刚从刘雨卿口中得知叶钦出道后的种种不易,包括查不到的那些诸如全网黑、签下不平等合同被公司苛待的事,联系周封说过的那些,便不难得知叶钦如今过分勤俭节约的习惯是如何养成的了。
前阵子两人出去玩,在小区门口看见几个黑衣黑裤戴墨镜的男人,叶钦脱口而出“他们讨债公司的都打扮这么社会吗”,接着就掏出手机说要报警,由此可见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普通百姓接触不到的民间组织,说不定还与之打过交道。
那个没有他参与的五年,叶钦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没变。从前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跌落人间,在泥里摸爬滚打弄得浑身灰扑扑,内里却仍旧干净纯粹,热血未凉。
程非池忖度片刻,没有直接戳穿叶钦的谎言,低头看他,手掌贴着他略显尖削的下巴,问:“真的?”
叶钦早就给自己洗过脑,毫不心虚地接受了这个设定,咧开嘴笑:“真的啊,那五年过得飞快,就像睡了一觉,眼一闭再一睁,哥哥就回来啦。”
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抬手捂眼睛,再张开指缝看程非池,以佐证话语的真实性。
叶钦的睫毛长而浓密,忽然睁开的时候,像一把小刷子扫在心上,接着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只装着程非池一个人的眼睛。
电影的黑底白字走到尾声,音乐渐渐隐去,两人仿佛意犹未尽,在沙发上相拥厮磨。
方才绵长的一个吻几乎透支了叶钦的体力,他软绵绵地躺在沙发上,胳膊环着程非池的脖子,由着他在自己唇瓣上落下一个又一个轻柔的吻。
程非池一手撑在叶钦身侧,就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描摹他的面容的每一寸,让早就刻在脑海中抹不去的浓烈线条加深,再加深。
视线无预兆地被亮光晃了一下,程非池双眼微眯,用沙哑的嗓音再次确认:“我一回来,你就醒了?”
身处感情中的人都不能免俗地会陷入一个名为贪婪的漩涡,自己把他放在心尖上,便渴望他也将自己视为全部。
叶钦迎着他的目光,直白坦荡地说出他最想听的答案:“是啊,哥哥亲我一下,我就醒了。”
嘴角漾开一抹笑容,程非池问身下的人:“白雪公主?”
白净的皮肤迅速爬上一层红晕,叶钦又不好意思了,别开脸看别处:“什、什么公主……”
“那睡美人?”
……倒是比白雪公主贴切几分。
极其爱睡觉的叶钦羞得耳根滚烫,抬手推程非池的胸膛:“好了好了,该睡午觉了!”
程非池没有午睡的习惯,或许因为温度适宜,周遭宁静,这次竟睡着了。
叶钦醒来后,先伸了个小小的懒腰,然后轻手轻脚地从程非池的臂弯里爬出来,赤足下地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条缝,再去倒一杯温水备在床边。
做完这些又爬回床上,缩回侧卧着的程非池怀中,执起他垂在身侧的手,让狭长的光线滑过他每一根修长的手指,最后落在骨节分明手背上,几乎能看到青色血管下湍急流过的热液。
说来有些矫情,可再没有其他言语能描述当下清晰的实感——只需握住他的手,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他的世界可以很大,大到一辈子时间都不够踏遍;他的世界也可以很小,小到只需要这方温暖的怀抱。
随着紧贴的皮肤间温度逐渐攀升,叶钦缓缓呼出一口气,释放了无意间闯进心头的最后一缕关于过往的重量。
很快有新的东西填满腾出的一点空间,暖如手心的热度,亮如窗外的春光。
程非池才是他的光,他走了许多弯路,花了好长时间,才学会抓住他,珍惜他,用同样的热忱回报他。
握着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叶钦忙将它放回原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沉睡多久都可以。
他在梦里披荆斩棘,他的王子在梦外跨过崇山峻岭,终会赶到这里,用一个温柔的吻将他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