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放站在病床前,望着憔悴而又苍白的桑青,这一刻,他的良心受着折磨,曾经那个阳光明媚的女人,这会儿却变成了这个样子,而这悲剧,竟然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桑桑,求求你,醒过来,醒过来……”袁牧放握着桑青的手,万分痛苦的哀求着……
“桑桑,这么多年,我早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我知道其实你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人,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可是每次我们逛街,你总是问了哪件衣服好看,哪家饭店好吃,其实我都知道,你在意的是我的看法,桑桑,我错了,真的错了,这么好的一份爱情就在我的身边,可惜我却不知道珍惜,桑桑,你知道,有些事情我们生来就没有选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为了给我的父母报仇!”
“桑桑,不知道你七岁的时候在干吗?是不是背着新买的书包期盼着新学期的到来,而我的七岁,居无定所的流浪和打骂饥饿是我唯一的记忆,是秦浩天夺走了我的幸福,他和我爸是同乡,那时候他们一起出城在建筑工地打工,一点一点他们从最初的建筑工人到包工头,但是在我七岁的那年,噩耗传来,我的父亲跳楼死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跳楼呢?”
这是袁牧放不愿想起的往事,因为每每响起,仇恨就会门蒙蔽他的眼睛,但是不想,不代表他会忘记这件事情,他这么苦心的经营一切,就是为了给自己的父母报仇,父亲死了,他还丢下了一大屁股的债务,很多分包商寻到了老家,堵住了他们家门口,母亲无奈去找秦浩天,想了解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母亲去了就没能在回来,后来警察在河里找到了母亲的尸体,据说,是自尽。
秦浩天口口声声说他也是血本无归,一分钱都没有了,但是在父亲死后的半年内时间,他却成立了建筑公司,而袁牧放呢?因为他父亲所欠下的高昂欠债,没有一个亲戚愿意收养他,所以他就成了一个野孩子,后来跟着职业乞丐辗转在各个城市,长期的流浪在加上吃的都是剩饭嗖菜,他得了严重的手足口病,老乞丐将他给丢了,大雨滂沱的夜,他就只能可怜兮兮的蜷缩在天桥下面,后来,遇到了进城看病的袁有保夫妇,那天,吴梅被诊断楚不孕,看着虽然狼狈但是长相清秀的袁牧放,他们将他带回了家……
后来,他改名为袁牧放,时光的流逝他一天一天长大,上学,每学期都是学校第一名,高中,大学,直到,遇到了桑青,袁牧放一直都认为,这是上天给他最好的礼物……
“桑桑,曾经我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守着你,也是幸福的,可是没想到,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得知了当年的秦浩天现在竟然就是万达集团的董事长,心里那复仇的因子再次被点燃了,我承认,我心里也有不服气的成分在里面,我的父亲和他一起出来创业,凭什么我的父亲走上绝路,而他现在却是功成名就?而当天他和我父亲之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问题,每天都纠缠着我,毕业之后,鬼使神差之下我竟然成为了万达一员,从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停不下来了,我在这条复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就像是一场夏自我恕罪的忏悔,袁牧放将所有的一切全部告诉桑青,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说,他会后悔一辈子,而说了之后,桑青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他不确定。
“和秦文怡结婚,一开始根本不在我的计划之中,可是我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竟然对我一见钟情!”说到这里袁牧放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道自嘲的笑意,“秦文怡缠着我的那段时间我很烦躁,我已经明确告诉这位大小姐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可是她却依然不罢休,而因为她的缘故,我终于得以和秦浩天得以见面,之前我在万达那么辛苦那么勤奋,就是希望能够得到秦浩天的注意,努力了那么久却一点用都没有,因为我的表现心太盛我的顶头上司反而给我施压,甚至背地里给我穿小鞋,那段时间我差点被炒鱿鱼,秦浩天的面都还没有见到却要被炒鱿鱼,更别提报仇了,我很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后来秦文怡又来找我,她带我去酒吧,看着秦文怡那么开心的笑容,我心里是那么恨,如果当初不是他父亲的不择手段,或许在若干年之后,我也可以和她一样如此开心的笑着,天塌下来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帮我顶着,那夜,我想我真的喝多了,为了报复,我和秦文怡上床,第二天醒过来,我知道我的人生已经被颠覆了!”
袁牧放语气平静的说道,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当年种下的因,“桑桑,自从演了双面派之后,没有一天我是快乐的,每当面对你,我的愧疚万分,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用最快的时间结束这一切,桑桑,我错了,真的错了”!
“牧放!”一声浅浅的呼唤,却宛若天籁一般的动听,袁牧放睁着泪眼喜出望外的望着睁开眼睛的桑青,“太好了,太好了,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桑桑,我会和秦文怡离婚的,在给我一次机会,以后的日子,我会加倍弥补你的!”袁牧放期盼的看着桑青,盯着她的嘴唇,一动不动。
“牧放,你刚才所说的一切,我都听到了!”
桑青语气淡淡的,就好像是一阵风,视线异常的沉静,袁牧放脸上的喜悦在一点一点的崩解,有一种叫不安的情绪,悄无声息的蔓延了开来。
“牧放,听完你的故事,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不恨你,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我们都不要再有任何联系了,我不可能忘记这一切,而将来,不管你如何弥补,我都不可能忘了这所有的一切,这件事情就像是一根刺,插在了我的心里,总会在快乐的时候出来扎我几下,背负着太多沉重的感情,会让人感到很累的!”桑青平静的说道。
有时候,我们爱一个,以为就是一生一世,会一直爱下去。
有时候,我们爱一个,以为他就是生命的全部,没有了他就会活不下去。
有时候,我们过分依赖一份爱情,以为没有了,就是生无可恋,会绝望的死去。
可是,直到所有的一切残酷真实发生了之后,我们恍然大悟,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一生一世,没有什么活不下去,没有了那个人,我们还是我们,依然在世界上倔强骄傲的活着。
这是桑青现在最大的领悟,一个未成形就夭折的孩子,一份以后再也无法生育的诊断,这,就是她那七年爱情留给她的最后全部……
爱?那是爱过的,七年的时光,两千多个日日夜夜,这男人早已经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或许袁牧放只当她是恋人,但是她已经将他当成亲人。
恨?最初或许是恨的,强烈恨着的,她错付的真心,还有那个孩子,这一切,足以让她对他恨之入骨。
可是,可是,在最后一刻,桑青选择了原谅,因为唯有原谅,才可能彻底的让这个男人和自己再无任何瓜葛,原谅,才是真正的放开。
“桑桑,不要,不要!”
比起她恨他,袁牧放更怕的就是桑青的放开,喊着她的名字,望着她的眼睛,袁牧放感觉这个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牧放,不要在说了,撇去这不堪的三年,之前的四年,我们是有过回忆的,虽然这回忆没能让我们一直走下去,刚才我就在想,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如果那孩子没有夭折,也许我还会等你,可是现在,我连说服自己等你的理由,都没有了,就这样算了吧,我们各自安好!”
“桑桑……”
“我有点累了,你帮我叫孟逸辰进来好吗?”
“叫孟逸辰?为什么要叫他?”袁牧放情绪突然变得无比激动,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病房门哐当一声突然被推开了,孟逸辰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两个男人对峙,四目相对,空气中霹雳巴拉是火光炸开的声音,暗流涌动。
“袁牧放,你没有听到桑青说什么吗?我想这次你也应该彻底死心了,不要在纠缠了,这是无意义的!”
“孟逸辰,这是我和桑青的事情,关你什么事情?”袁牧放毫不客气的问道,他承认,只要一看到孟逸辰他就恨得牙痒痒,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肯定在其中使坏,说不定,说不定他是和秦文怡串通好的。
“够了”!桑青呵斥一声,苍白的脸上升出怒气,原本平静的眸子升腾出怒火,她望着袁牧放说:“袁牧放,从现在开始,孟逸辰和这件事情是有关系的,因为我决定让他当我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