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后一次,好像是在菜市场,买完肉的时候,跟小妹吵了几句嘴,就……”
“当时是不是围观的人很多?”
“对,对……你怎么知道?”
春芽翻个白眼,“我奶说你去哪儿都跟牛屎引苍蝇似的,肯定招人呢。”
刘惠咽了口唾沫:“……”
黄柔憋住笑,正色道:“全丢了吗?”
“可不是,连钱包也让人偷走了,我……我这心……阿柔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就是故意现了两下,哪能想到大河口的扒手这么厉害。
黄柔为难道:“我相信大嫂不是故意弄丢的,可这钱是大家伙凑的,等会儿再说吧。”不让她长点教训,以后丢的还更多呢!
刘惠一梗,等大家回来商量?那还有啥商量的,崔建国得先把她揍一顿,王二妹还得让她赔钱呢!就是春苗和友娣,肯定也是胳膊肘往外拐,逼着她认错呢。
果然,只能说她对家里人还是足够了解的,崔建国一听她弄丢了钱,当即屁股上狠狠地打了她几个大巴掌,“你这娘们咋这么爱现,这会现出屎了吧”
疼得她眼泪花子都出来了,可没有人劝架,因为她确实该打,这场损失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就连春苗和友娣也不闻不问,跟没看见似的,小彩鱼甚至还“哼”一声,端着碗调转脑袋,懒得看她的嘴脸。
可怜的刘惠,就这么忍着泪认下错误,钱当然得从大房掏出来赔,可大房入股一千块就已经掏空了,山穷水尽的她只得又厚着脸皮去求娘家人。
当然,刘老太肯定会为刘珍讨回“公道”的,别说继续借钱给她,还又把她骂了一顿,赶出家门。
气得她又上菜市场唾沫横飞乱骂一气,可这又能怎么样呢?钱丢了就是丢了,小偷说不定还在她围观她唾骂的人群之中,看她的笑话呢。
众人见她确实已经没办法了,总不能逼着她卖肾去,只能答应她从以后的每一个月工资里扣,每个月扣四十,剩下十块钱给她作生活费,连续扣八个月……多出来的部分就当罚息。
罚息是啥她不知道,只知道因为她的一次显摆,导致八个月白干,以后别人领了工资买吃买喝买衣服,她就只能眼巴巴看着。如果再迟到早退啥的来几次,她连十块都不剩了!
刘惠一连在被窝里哭了两晚,太后悔太难过了!
当然,跟她的懊悔悲伤不一样,王二妹把卖包的活包揽在自己身上,带着崔家七仙女,骑着自行车去火车站、班车站、市医院、各大工厂煤矿门口卖包。
拿着生产队的介绍信,治安员也拿她们没法儿。几个漂亮的大女孩就是这款包包的最佳模特,她们年轻,漂亮,气质,挎上皮包后一个个化身洋气的都市女孩,过往的女人谁不心动?
一问价格居然才卖八十五,比百货商店还便宜五块钱,一看质量,比商店的还好!甚至,她们还承诺,一年之内保修,只要是非人为暴力破坏的,像脱线、拉链坏了之类的小问题,拿回来都给修好,修不好换个新的……谁会不想要呢?
敢这么保证,那绝对是对自己产品的质量相当自信的,正好遇到发工资的,当即就有人掏钱买起来。没发工资的,就几个伴儿问一圈,东家二十,西家十块的先借上,等发了工资就还。
这可不像以前的刺绣小包,这是外头最时兴的皮包!皮包诶!谁会不爱呢?价格贵,没关系,为了赶时髦,为了充面子,买就完事儿。
如果有人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就会知道当年的人造革皮包是多么的火热,多么的时髦!
仅仅半个月,崔家就卖出去七十多个包,第一批做出来的成品已经全部售罄。酷热的八月份傍晚,所有人齐聚顾家新房子的堂屋,坐着高档的皮沙发,喝着浓浓的茶水,嗑着五香味的瓜子儿,王二妹端出一个大木箱子,放在地上。
所有人情不自禁睁大了双眼,里头是用橡皮筋捆好的一匝一匝的“大团结”!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应该不会少,可谁也没想到居然能有这么多,满满一箱子的啊!
春苗运用她初学的专业知识,负责给厂里记账。只见顾学章轻咳一声,她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将这半个月以来每一天的进账大声朗读出来。
念完进账念成本、水电费支出,拿出算盘当着所有人的面核算净利润。
“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像针尖似的扎在他们身上,顺带还有满满一管兴奋剂通过针尖注入他们的血液,刺激得他们屏气凝神,双耳直竖,连呼吸都是轻的,生怕呼吸声扰乱春苗的思路,混杂了算盘的声音,以至于错过一个字。
就连崔绿真,我紧张的搓了搓手巴心的汗,到底赚了多少,这是所有人都关心的。包括她这只小地精,她现在杨美芝那儿已经欠下十八块多的账单了!
杨美芝姐姐家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好吃啦,而且每次进了新的零食,美芝姐姐都会告诉她,或者直接给她送货上门,她只需要在小本子上签字就行。
看不见的钱,总是花得如此之快,真正的花钱如流水!一眨眼的工夫,账单就累到十几块,幸好妈妈不知道诶。
她太需要钱啦!
嗯,虽然,她也知道,爸爸妈妈不可能给她太多钱哒,可她还是有点小小的侥幸,希望能分得那么一丢丢……毕竟,她可是有25%的股份嘞,如果厂里挣了一百块,就应该分她二十五块!
二十五块是啥概念?能让她一次性还清债务,剩下的省着点吃的话,足够她吃两个月啦。
“啪嗒”一声,春苗指尖下的最后一颗算珠落定,所有人的呼吸再次屏住,眼眨不眨的盯着她。
春苗揉了揉酸胀的手腕,为了今天这一刻,她昨晚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一共卖出七十二个包,净利润三千六百元。”
“嚯!”也不知道是谁大大的吸了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