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庆点点头,在进屋的一刹那,突然开口道:“柳青,领太医再去探望一下老实,告诉他好好养伤,不必担心。孤这王府里,还需要有人照拂。从今日起,他就是齐王府的家令。”
每一座王府,都会有相应的属臣,也就是所谓的家臣。
不过与普通人家的家臣不一样,王府的家臣,拥有相应的品秩。东宫家令,是从四品的品秩,亲王府家令,一应从五品品秩。而郡王府家令,则是从七品的品秩。这品秩并不算太高,可身份却不一般。每一座王府中,都会设立有家令寺,负责饮食、仓储和库藏的政令。
这算是王府近臣,出门代表的,也是王府的体面。
五品之下,王府家令可以上堂不拜。只是这些人,不在吏部所属,完全有各王府主人任命。
换句话,只要不是杀人造反,地方官府无权处置。
家令在王府中,属于官小权重的人物。所需要的不是有多大才干,而是对主人的忠心耿耿。
在这一点上,梁老实已经证明了自己。
柳青一怔,脸上顿时露出喜悦之色。
他和梁老实关系不错,平日里颇受老实的照拂。此前,他还担心老实残废之后,会被赶出王府。要知道,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并不足为奇。而残废后的老实,定会面临生不如死的境况。现在,李言庆非但不赶走梁老实,反而提拔为家令,这也让柳青,更生出几分感激之情。
能遇上一个有情义的主人,那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福气。
房门关上,李言庆坐在床边。
长孙无忌看着他,苦笑一声道:“养真,我给你惹麻烦了……”
“无忌,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且不说咱两个是姻亲,就算没了观音婢这层关系,你我自幼相识,这许多年走下来,我又岂能坐视你受人欺负?你我一体,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不过是揍了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就算杀了他们,又算得了什么?你好好养病,我已派人前往巩县,过几日母亲和观音婢都会过来,想必你也不想让她们看见你鼻青蛋肿的模样吧……”
言庆和长孙无忌之间,说话非常随意。
长孙无忌噗嗤笑出声来,却又因为扯动了脸上的伤势,咧嘴不停。
“养真,你好歹也是郡王,怎说起话来,还和从前一样痞赖?”
李言庆微微一笑,拍了拍长孙无忌的手臂,“咱们相知十载……呵呵,十年前我就这模样,恐怕是变不了啦。”
无忌脸上的笑容,更盛!
“听说,你把刘文静打了?”
“恩!”
“这又何苦?”长孙无忌轻声道:“刘文静这个人的性子很阴鸷,睚眦必报。他毕竟是元从老臣,你这样揍他,恐怕会惹来麻烦。”
“哈,我是怕麻烦的人吗?”
长孙无忌撑着坐起身,“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从前你在荥阳,那就是你一人当家,你爱怎地就怎地。可现在,你是人臣,凡事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由着性子来,只怕会招惹是非。”
“是非?”
李言庆冷笑一声,“我的是非,就没有断过。”
他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向外面看了看,又坐了回来。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的晚了吗?”
“哦?”
长孙无忌当时在丰都市被打昏了过去,故而并不清楚后来的事情。
李言庆低声道:“我晌午时,在怀仁坊接待了一个客人……呵呵,你一定想不到是什么人。”
长孙无忌的眼珠子一转,用手指在榻上,写了一个‘东’字,而后用询问的目光,向言庆看去。
李言庆一怔,旋即露出笑容。
长孙无忌,果然不愧是长孙无忌,贞观名臣啊!
他的确是没有继承长孙晟的衣钵,不过却拥有者不逊色于长孙晟的智慧。只一句话,他就猜测出来了答案。这让李言庆非常惊讶!他轻声问道:“无忌,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呢?”
“自古以来,皇室无亲情。”
长孙无忌目光灼灼,凝视言庆,丝毫不以为言庆是宗室,而有所顾忌。他说道:“当年杨广和杨勇太子之争,不过才过去了二十载。有的人忘记了,有的人却不会忘记。如今的形式,与当年何其相似?太子掌政坐镇于都城,而皇子掌兵,搏杀于疆场……太子也不是碌碌之人,焉能看不出这其中的玄机?秦王手握右统军,而赵王则坐镇武威,掌控左统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