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宏毅连忙说:“徐世绩徐郎君,与言庆大哥从小结识,可算得上是一起长大,交情深厚。
徐大哥现在就驻守黎阳仓,并出任汲郡都尉之职。言庆大哥若攻下了河内,就等同于将河内、汲郡和荥阳连在一起……言庆大哥素来是谋后而动,他既然要攻取河内,定有所图谋。”
青年咬着嘴唇,向中年人看去。
中年人却涨红了脸,半晌后突然恨恨一顿足,转身走回房间。
郑宏毅想了想,走到青年身边低声道:“道彦大哥,言庆大哥攻取河内,莫非别有深意?”
“他……这是向皇上示威呢!”
李道彦苦笑一声,“我敢肯定,皇上现在一定有些后悔了……”
李道彦口中的皇上,正是李渊。
五月十三日,他在长安接受禅位以后,即率文武百官,登终南山祭天。
这祭天大典,极为隆重。李渊先祭拜天地,而后又祭拜祖先……一系列仪式,整整持续了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仪式无法中断。
所以长安大小事宜,都是由李建成监国担负。等祭天结束之后,李渊返回长安。
刚在武德殿里坐下,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有内侍前来禀报,说是李建成在殿外求见。
李渊不免奇怪,连忙让李建成进来。
“毘沙门,如此慌张,莫非出了大事?”
“父皇,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慢慢说。”
李建成一脸苦笑,伏地道:“父皇终南祭天之时,养真他……”
李渊心里一咯噔,暗道一声不好。
自从派出李神通前往荥阳之后,李渊仔细想来,越想就越觉得,自己似乎走了一步昏招。
“他怎么了?”
“父皇入终南祭天当日,养真率部跨河,攻入河内,言代天讨逆。
十五日,他夺取了温县之后,立刻兵分两路。河东薛收薛大郎以罗士信为先锋,于二十四日攻占王屋县,夺取了齐子岭……父皇应当知道,齐子岭是河内与河东的分界岭。如今河东尚有尧君素死战不降,屈突通大将军亦对他奈何不得。养真兵至齐子岭,使尧君素士气大振。
屈突通大将军猛攻三日,却无寸进……二十六日,薛大郎攻入垣县,迫的屈突通大将军不得不后退三十里,以免遭受薛大郎的偷袭。
此外,养真在十五日自温县出兵后,于十二天时间横扫河内,与汲郡游击将军裴行俨会师于临清关。长平、绛郡本已准备归附于我们,可是养真如今夺取了河内之后,两郡太守似又有些犹豫。”
李渊脸色铁青,瞪着李建成,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郑氏如今若何?”
“王叔已抵达荥阳县,但却已暴露了行踪。
他来信告知,养真已着手打压郑氏,并得安远堂为己用。郑公仁基,如今承受巨大压力,有苦难言。养真妻兄,也就是长孙大将军之子长孙无忌坐镇牛渚口,接连打压郑潘崔卢四家,使得四家都开始产生动摇。范阳卢赤松卢公来信,若荥阳不靖,则山东不安……窦建德也在对山东虎视眈眈,如果不尽快解决荥阳的麻烦,那么范阳卢氏,只恐会有所变故……”
问题就在于,李神通现在想要和李言庆解释,都无法见到李言庆。
言庆这一小步,立刻使李渊陷入尴尬境地。
“毘沙门,养真的事情,你暂且放在一旁,无需操心。
这孩子,恐怕是对朕有所误会,只要着人前去解释一番,自无需再去担心……你请窦公前来。”
李建成退出武德殿,李渊则呆坐半晌。
突然,他仰天放声大笑,“养真啊养真,你还真是个夯娃,和十六年前一样,受不得半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