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绝情殿。
白子画在太阳升起后悠悠睁开了双眼。借着早晨明媚的阳光,他看到自己的头发与另一缕黝黑的如瀑青丝肆意的纠缠在一块,心头不禁一暖。他微微侧头,怀中的小人儿正甜甜的蜷缩在他的身上,小脑袋紧紧的靠在那宽厚的胸膛前,嘴角勾勒起一抹舒心而满足的微笑,似乎正在做着什么美梦。轻轻拂过她娇嫩安详的睡颜,第一次,白子画心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踏实。
这与他曾经看破红尘,将自己的心修炼到明镜止水境界的时候不同。这是另一种深入骨髓的踏实和温暖,是让你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奇妙的感觉。昨晚,就在那热情似火又温柔如水的几度缠绵中,他竟发现,自己对眼前的妻子和小徒弟似乎更加的在意和珍惜,他已经无法离开她。
但是,天意又是何其的弄人。昨日下午东方彧卿在离开前,居然主动邀他去长留的后山走走。他知道对方的用意,正好他也有一个无比重要的问题只有他才能解答。
幽静的竹林中。
“长留上仙,你已经如愿娶了骨头为妻,连我都不得不羡慕你的福气。可是为何你的眉宇间还藏着这不易察觉的顾虑。难道世上还有你解不开的难题吗?”东方彧卿笑道。
白子画的脚步猛的一停,双目直直的迎上东方彧卿那高深莫测的目光:“你一定早已算到。告诉我。此劫可解吗?你要什么代价,但说无妨。”
东方彧卿缓缓摇了摇头:“白子画,我的确很想在你这里要点有趣的代价。可惜,我们异朽阁不是所谓的六界先知,无法预测未来发生的事情,我只是能知道过去发生的所有事而已。所以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看着白子画脸上的神色一变,东方彧卿又露出了悠然自得的微笑:“不过我倒是可以稍微提示你一下。接下来你和骨头将要面对的,似劫又非劫,看似凶险无比,同你两百年前遇到的生死劫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又带着一股毁灭不了的后劲与希望。所以依我看,将之称为劫好像有点武断。准确的说,叫考验更适合。”
“不管它是劫难还是考验,子欲避之反而促之。”白子画淡淡道,突然,语气中散发出逼人的力量:“只是,白子画已经不是两百年前的白子画。”
“呵呵,看来你似乎变了很多啊。也罢,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的盟血之誓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能做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东方彧卿定定的答道,“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
就在白子画陷入沉思之际,怀中的花千骨忽然翻了个身,眼皮不经意的眨了眨。
“既然醒了,为何还要装睡?”清冷的声音淡淡道。
“嘿嘿,还是没法瞒过师父啊。”花千骨明亮的双眸一睁,娇嗔道:“师父!早安。”那声音竟是如此的自然,似乎他们已经是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
“还是这么喜欢胡闹。难道昨晚的责罚还不够吗?”
花千骨闻言赶紧一缩身子,“够了够了,师父饶命啊!小骨今后可再也不敢了。”
“哦?看来已经学乖了,这回倒不说还有下次了。”白子画穿好衣裳,轻轻走下床。
“师父?一大早的,你要去哪里啊?”花千骨赶紧从被子中探出头。
“销魂殿。我有事情找你师叔商量。”
“好,那小骨就做好早餐等你回来。”
“嗯。”
销魂殿,
原本富丽堂皇的巨大殿堂,如今居然像被洗劫了般一片狼藉。大理石的地板上到处密布着点点焦黑,还有一滩滩没有清理干净的水渍。一些边边角落里散落着五光十色的羽毛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奇珍异兽鳞片。
而这座大殿的主人长留儒尊笙箫默,现在正风风火火的给一群伤痕累累的鸟兽进行着治疗。虽然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海蓝色长袍,可是眼角深陷,满脸疲态,显然一宿未眠。昨晚那场灾难性的大火,瞬间让到处养着六界诊兽的销魂殿变得鸡飞狗跳。幸好笙箫默手疾眼快,在间不容发的时刻从“金眼火麟”嘴边救下了吓呆的幽若。可是其他的鸟兽虫鱼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在麒麟喷射的烈焰中立即烤熟了好几只……等到火夕舞青萝带着救火的弟子们赶来时,笙箫默已经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压制住暴走的神兽,不过自己的衣服也不可避免的被烧焦了好几处。最后,为了在火冒三丈的摩严面前保住浑身是伤但是醉醺醺的“小掌门”,笙箫默只好向大家解释说是自己□□不力,触怒了“金眼火麟”,才引发了这场火灾。
“师弟,今天怎么如此雅兴,这么早就起身了?”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笙箫默头也没有抬,“二师兄,我已经一宿没有睡觉。你啊,就不要再来挖苦我了。如果你有时间,还不如帮我整理一下销魂殿。”
白子画衣袍一甩,原本散乱的桌椅自动归位,焦痕累累的地板也变得洁净如初,“眼前的这点小事,我觉得不至于会让你如此烦心。”白子画淡淡道,“是在烦恼如何回答幽若吗?”
笙箫默触电般猛的跳起来,一个大回身:“什么!师兄怎么会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
“自然是小骨。”平淡的语气丝毫没有变化,“她昨晚也喝醉了,后来一股脑的把她们打赌的事情都告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