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了!”男子沉声说道,一扬马缰,狂奔而去!
无数的马蹄声在身后追击。楚乔被男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凛冽的风从两侧吹过,漫天风雨狂飞,却并没有多少打在她身上。她自他的肩膀处回过头去,只见天幕被乌云笼罩,好像黑夜一般,密林山坡间马蹄阵阵,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敌人围在身侧,更无法分辨哪些是帝都大军,哪些是黑衣刺客。而她刚刚逃出生天的方向,鸟雀盘旋,刀剑铿锵,树木剧烈地摇晃,好似要被连根拔起一般。
“是少主!”
前方突然响起短促的声音,黑衣蒙面的男人们和他们擦肩而过,眼神交错间纷纷恭敬地点头,随即抽出武器,匕首森寒,长剑如虹,毫不迟疑地向身后紧跟的嗜血豺狼刺去。
“少主,正前方!”
“少主,西方八十步有敌人!”
“少主,南翼有人接应!”
“少主,西北有人接应!”
“少主,正东有人接应!”
一路冲杀,一拨又一拨的掩护人员奋勇而至。男人面不改色,单手策马,另一手抱紧怀里的少女,渐渐地将嘈杂的声音甩至身后。
浓密的林子突然消失,海浪般摇曳的草原呈现眼前。楚乔手掌处鲜血淋漓,抬起头来紧张地问道:“你受伤了?”
燕洵仍旧蒙着面,一身黑色劲装,骑着墨色神驹,低下头来,眼睛缓缓眯成一条线,说道:“李策在哪里?”
楚乔老实地回答:“逃了。”
黑暗中,燕洵的眉梢剧烈地一挑。他目光阴郁地看了一眼火光熊熊的密林,终究回过头来,手腕一挥,冷冷道:“回城。”
“等等!”楚乔连忙道,“诸葛玥来了,还在里面。”
燕洵眉梢轻轻一扬,说道:“你想让我回去,趁机取他性命?”
楚乔一愣,原本的那个念头顿时被这句话彻底击溃,就听燕洵继续说道:“我们不能暴露身份,时间来不及了,先饶过他这一次。”
马蹄飞扬,楚乔伏在燕洵的怀里,越过他宽阔的肩膀看着那片摇曳的松涛。只觉天幕阴沉,似乎浓得能滴下墨来。
红川高原的春天总是来得很晚,此时的卞唐、怀宋早已是鸟语花香,大夏的国土上却仍旧春寒料峭,偶尔还会有一丝冰冷的风从西北吹来,带着刺鼻的香。燕洵说,那是火云花的味道。
似乎一切事情只要和卞唐太子扯上关系,就会变得错综复杂无比诡异。被楚乔打也罢,被人刺杀也罢,这样重大的事件却在官方的有意隐瞒下,被人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若不是过重的伤势让楚乔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她甚至会以为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
尽管有楚乔这个第一目击证人,但是整个刺杀事件仍旧是扑朔迷离。思索几天之下不得要领,燕洵不得不调动大同行会在京的一切情报力量,足足十天之后,才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然而看着这个答案,楚乔却觉得毛骨悚然,不管是理智上还是感情上,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既然找不到原因,那我们就只能从结果来看。结果就是,纵然骁骑营和绿营军一起出动将这三千多一路跟随李策西行屡次试图暗杀的贼人一网打尽,大夏却还是因为保护不力而落下了话柄,不得不在唐户关关税提案上给卞唐一点甜头。而卞唐国内,也因为太子遇刺一事而展开一系列的调查,十几个统兵的外姓王爷牵涉其中,这中间还有三个西南藩王极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而被削了兵权。最奇怪的是,纵然李策的手下几乎个个带伤,却一个也没死。这太不可思议了,被十倍于己的敌人偷袭围攻,却能有此战绩,如果说李太子真的是撞大运,我只能说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推理就是如此,当排除了所有的错误答案之后,最后剩下的那一个无论多么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燕洵靠在马车内的软垫上,侧身躺着,手托着额头,淡淡笑着说道:“阿楚,你这回真是命大,若是你真的对李策出手,也许你现在就不在这儿了。”
楚乔皱着眉,仔细地回想当日的一切细节,可是她还是找不到哪怕一点破绽。如果真如燕洵所说,这一切都是李策一手安排的,那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对这件事感兴趣的不仅燕洵一个。太医刚刚离开,宫内就下了传召楚乔的谕令。燕洵一路送她至长平门,便不能再往前走了。楚乔下了车,跟在前来引路的宫人之后,进了前沿廊,一路九转向着前殿而去。
也许是时间还早,盛金宫一片安静,天空中有白色的飞鸟翱翔而过,天空瓦蓝,凉风吹在衣衫上,大袖飘飘好似蝴蝶。
“白公公!”一个小太监突然从香樟殿的方向跑来,对着引路的年迈公公气喘吁吁地说道,“白公公,淑仪局的秦淑仪殁了!”
“什么?”白公公一愣,大惊失色,手中的拂尘顿时落地,结结巴巴地说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