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钰到底没能一直将自己关在屋里,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扛不住了。
房间门一打开,就见到石爹像条小狗一般耷拉着脑袋坐在她的门口。
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眼巴巴地望着她喊了一声:“钰娘!”
之前在悬崖边,想小溪救他那时的嬉皮笑脸,就像从来没有在这张脸上出现过。
这么大年纪的人,装起可怜,让人想笑又笑不出来。
就像一个小顽童,迷了路,终于找到家长,想要亲近又怕被家长责罚。
石钰老脸一红,甩手就要将门再次关上。
石爹连忙抵住门:“别!别关!这饿了一天,千万别把你的身子饿坏了!你先和溪溪一起吃饭,要是不想见我,我去别处,等你不那么生气了,我再过来好不好?”
石爹哄起石钰来,也不算那么不开窍。
在石钰进一步动作之前,小溪不管不顾扑到石钰身边,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拽出来。
“娘,我好饿呀!你不出来,我都没有饭吃。”
石钰到底心疼小溪,嘴上却说:“那你从早上饿到了现在?”
小溪嘿嘿了两声,说:“我是心疼娘啊,可别把我漂亮美丽的娘给饿丑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
石钰已经出了房门,也不好再回去,于是顺着小溪的拐带走。
母女俩挽着胳膊在前面,石爹脚步紧紧地跟在石钰身后。
那个虚无缥缈的追求永远可望不可及,但血脉之间的温情却实实在在。
真的是需要失去,才能知道拥有过的珍贵。
走到厨房,并没有几步路。暴雨停歇之后,很多人陆陆续续离开,但仍然有一些无处可去的人。
姬然带着一部分人去了别处安置,还有一些哪里都不愿意去的,仍然跟着小溪和石钰住着。
住在一起的人都还自觉,身体健壮的男人自发组织出去找食物,健康的女人帮着收拾做饭照顾老弱病残。
石钰和小溪的家底都被小溪填出去了,因而一直跟着大家一起吃喝。
小溪将石钰带到饭桌边坐下,再转身去灶上端她们的那一份。
石钰知道那人一直黏着,不愿意理他,于是扭着头专心地看着小溪的背影。
刚才为了哄石钰出门,石爹说可以先走开,让石钰想清楚再回来。
但这会儿,不知有意无意,两人都没提起这件事情。
石爹想叫钰娘,又怕惹她生气,只能不错眼地盯着她的半边脸看。
小溪低低地念了一声:“真傻!”
也懒得磨蹭了,迅速端了饭菜,又去拿了三双碗筷。
等她回来,那两人都明显有松了一口气。
石钰悄悄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等小溪摆好饭菜就吃,真的一句话都不打算说。
石爹是吃一口饭,看一眼石钰,间或瞄几眼小溪,连菜都不怎么夹,连喝了两大碗稷米熬成的粥。
因为长时间的天灾,正常的粮食都没有了,这些稷米还是打猎时,从一处废弃的动物巢穴中发现的。
稷米被水泡久了,吃起来其实有一点点霉味,却也不是能够挑剔的时候。
实际上,菜的种类也并不多,主要是一些深埋在地里的块茎,耐得住干旱又扛过了洪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