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邵君倩表现得十分坦诚,“咱们辛苦挖井,最后喝水的却是别人,咱们甚至不能靠近井沿。梁家一旦掌权,对大将军、对长公主都将是一场灾难。”
“看样子,梁家已经掌权。”
邵君倩摇头,“正如十七公子刚才所说,事发突然,每个人都会犯错,梁太傅祖孙忙于商定大行之礼,心中最忌惮者,唯大将军一人,因此还没有动手清理朝堂。此时若拿出遗诏,能打梁家一个措手不及。”
“邵先生打算由谁担任顾命大臣?”楼础已经猜到邵君倩的计划。
邵君倩笑道:“第一位当然是大将军,外患未平,内忧又起,值此危难之时,非大将军出面,谁能安定社稷?不过孤木难支,大将军也需要帮手,第二位应当是济北王,宿卫之责重中之重,怎可假手外人?第三位嘛,应当是长公主,他是大行皇帝生前最信任之人,抚育众多宗室子弟,由她看护新帝,最合适不过。还要不要安排其他大臣,十七公子可以自定。”
“这种事情我必须向大将军请示,怎可自定?”楼础想了一会,又问道:“梁家还不知道遗诏一事?”
“不知,我一直没说。”
“拿出遗诏之后,谁来公布?”
“济北王。”
“济北王若被列入顾命大臣,由他宣布遗诏不太合适,不如湘东王或是益都王。”
“益都王不管事,湘东王可以。”
“如何解释遗诏消失这段时间?”
“事发突然,刺客主使者尚未落网,为防意外,因此将遗诏送至城外。”邵君倩随问随答,主意出得倒快。
“嗯,遗诏的确是在城外,天一亮我就出城去取。”
“越快越好。”
“放心。走之前,我得见一次郭时风。”
“那人见风使舵,不可信任。”
“就因为他见风使舵,我才要见一面,或许能让他再转过来。”
邵君倩沉吟片刻,“好吧,我尽量安排,但是十七公子千万不要提起遗诏。”
“我不会犯这种错。”
邵君倩笑着告辞,过了一会,长公主单独进来,神态与之前完全两样,更像是楼础最初认识的那位和善长者。
“唉,陛下的确是……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却无法劝说陛下回心转意。”在长公主口中,“陛下”仍是万物帝。
“我们也是走投无路。”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陛下心深似海,无人能够猜透,端世子之死,令宗室寒心不已。算了,多说无益,若能从梁家手中夺回太子……夺回新帝,由十七公子这样的人才亲加教诲,天成朝必能出一位好皇帝。”
“楼某不才,怎敢担此大任?”
“十七公子若是无才,朝中再找不出有才之人了。我不会胡乱许诺,禁锢确实无法去除,但没人规定布衣不可当帝师。”
长公主用心接纳,楼础一味谦逊,若有外人在场,会以为这两人早已惺惺相惜。
邵君倩回来,在门口咳了一声,长公主小声道:“欢颜的婚事尚未定聘,十七公子努力,两位郡主共入一门,何等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