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静静地听顾祁说着。
“还有,操控者无须言语,仅凭自我意念掌控对方的意识。”
“大哥,照你这么说,那双眼睛就是一杀人的利器。”连城问。
“是啊,可以这么说。”顾祁叹道:“爹说曾有一本古书上记载,练得那种神功之人,无不具有敢于吃苦,极具坚韧的心性。就这,也不是想练就能练成。”
“这比摄魂术厉害多了。”眼睑微垂,连城一字字道:“摄魂术可控制人的心神,让其照着掌控者的指令办事。而大哥说的这种神功,我觉得它尤为神秘,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一种幻境,从而看到心底最想看到的,说出从来不敢说出的话,甚至于甘愿陷入其中,迷失自我。”
顾祁与连城说的那种江湖失传已久的神功,名为“醉幻魅瞳”,单从字面上就不难理解其意。
要修得此神功,必须要花足一定的时间,看遍形形色色人的眼神。
譬如:乞丐乞讨时受尽白眼,卑微之极的眼神;*之徒面对美女流露出的龌龊眼神;商人面对金钱利益毫不遮掩的贪婪眼神……
总之,无论是令人嫌恶,鄙夷,不满的各种眼神,还是让人为之生出臣服,赞美,惊叹等等心神愉悦的眼神,欲练得“醉幻魅瞳”,都需将这各色眼神掌握到极致,在双眼中做到收放自如,还不被旁人发觉。
为能安然长大,为能给母妃和皇兄,及外祖一家报仇,皇甫熠经历十五年前那场劫难后,主动向任伯提出,他要改变自己,要大周出个无所事事,玩世不恭,嚣张狂妄的熠亲王。
那时,他年岁尚小,心性却已坚韧无比。
任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违背祖上训诫,将他都未修炼的“醉幻魅瞳”秘籍,传给了皇甫熠,并对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严格加以训练。
由这,也就不难理解皇甫熠多年来在京中的作为,所为何故。
静寂的屋里,兄妹俩各陷入沉思,良久,顾祁抬眼看向连城,忽然问道:“二妹,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回过神,连城心念电转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走在街上,我七想八想脑中就跃出了“摄魂术”三字,好奇之下,就想着回来问问大哥,好解心中之惑。“
“真是这样?你没有什么瞒着大哥?”顾祁有些不信,眉头微挑,凝视着连城问。
摇了摇头,连城笑道:“真的只是这样,大哥,你别多想,我没什么好瞒着你的。”看来皇甫熠那厮绝对是练了那什么神功,否则,也不会令阙嫔做出那么反常之事,日后,万一再和他碰上,她还是尽量避免与其四目相对,以免中招。
呸呸呸!就她那坚不可摧的意志力,他即便用那什么神功,想来也奈何不了她。
对,他绝对奈何不了她!
一番鄙视自己后,连城对皇甫熠会那什么神功无再多顾忌,但即便这样,她也不打算将御花园中发生的事,与顾祁道出,免得他心里有负担,不再放心她独自出府。
“大哥,我真的没瞒你什么,你就信我好么!”顾祁薄唇微抿,一双深邃内敛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连城,久不出声,这让连城顿感心如打鼓。
良久,顾祁沉稳却不失温和的声音才响起:“你真没什么事瞒着大哥?”爹娘,大妹已离他而去,他不希望二妹,三妹,还有骏儿他们种的任何一个再出事。
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连城情急之下,举手做发誓状,娇声道:“我发誓,我发誓绝对……”看着她弯弯的眉眼,及脸上浮现出的明亮笑容,顾祁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缓和:“大哥现在虽帮不上你什么忙,但你要记得,遇事有个人商量总是好的。”
“嗯,我知道。”
连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大哥,让我看看你的腿。”顾祁一怔,略显迟疑道:“大哥的腿疾真能好么?”
“大哥是不信我的医术?还是说大哥怕痛,对自个的毅力没信心?”连城秀眉微挑,柔声问。
顾祁俊脸微红,嗫嚅道:“这三年多来,大哥什么痛没受过,什么苦没吃过,可是……可是大哥毕竟是男子,而你……”连城闻言,不由觉得好笑:“大哥,你顾忌那么多作甚?首先,我是大夫,你是病患,就单单这层关系,咱们之间也没什么可忌讳的。”
“再者,你是我们一家人的希望,若是就因为这么点事,宁愿一直拖着两条残腿,又如何护得我和宁儿,还有骏儿?又或者,你甘愿一辈子坐在屋里,不出去见人,不去寻求三年前的事情真相,让我们的爹娘,大姐,及那么多无辜之人白白枉死?”说到后面,连城眸中神光尤为认真,语气也不仅变得严肃起来。
“大哥虽没想得太多,但于你之言,大哥甚感惭愧!”顾祁对上连城的目光,渐显湿润的眸中全然被伤痛和恨意填满:“爹娘和你大姐的仇,大哥一定要报,大哥会为他们,为那些无辜往死之人讨回公道!”说着,他掀开锦被,由着连城帮他卷起裤管,查看一双残腿。
时间静静地流逝着,顾祁从连城眸中看不出丝毫情绪,禁不住问道:“二妹,大哥的腿是不是没有希望了?”
连城摇头:“可以治愈,不过过程会很痛苦。”从顾祁的伤腿情况看,他两条腿曾经都因外力断过,后来虽然接了骨,但显然没有接到正确位置,现如今,断骨处皆已长成,若是要重新接骨,就得再次承受断骨之痛。
“我承受得住。”顾祁断然道。
“我信大哥,不过,暂时还不能手术,等大哥身子将养好些后,我就为大哥重新接骨。”拉过锦被盖在顾祁腿上,连城微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