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顾耿接连城的话,一穿戴还算不错的中年男子道:“我是丞相府的管家,奉我家老相爷之命,前来宁远侯府给二小姐送聘礼!”说话之人神态倨傲,似是完全不把连城放在眼里,就是之前与顾耿说话时,他也没露出几分恭敬。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而丞相又是位居百官之首,如此一来,其府中的奴才自然有倨傲的资本。
按他们的话说,寻常的小官小吏,见到他们这些相府奴才,也得礼让三分呢!
早朝上发生的事,令顾耿对丞相府本就心生不满,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刚坐车回到府门口,就听到丞相府派人来给连城下聘,且来人还是个微不足道的管家。这摆明是打宁远侯府的脸,来羞辱连城。
愤懑之下,他下车直奔正堂,二话没说,就让丞相府的人将聘礼抬出去。
熟料,对方却以他不是宁远侯府的主人,不予他多言。
于是,他不得不忍住心底的怒意和懊恼,着下人到主院请连城过来。
他怒,怒丞相府仗势欺人;他懊恼,懊恼自个无用,竟在此种情况下,无法帮到连城。
“送聘礼?”连城的剪水瞳眸中染上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抬眼将那与她说话的中年男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是以什么身份,又是奉哪个之命来我侯府送聘礼?”其实,步入正堂,她就有留意到这中年人,也将此人与她说的第一句话听到了耳里,可她就是明知故问,看这与她对话之人能张狂到何种地步。
“二小姐是何意?”中年男子目光轻蔑,面上神色更为倨傲。
连城嫣然一笑:“我没什么意思啊,就是问问阁下是什么身份,又是奉哪个之命来我侯府下聘?”
“我是丞相府的管家,奉我家老相爷之命,前来给宁远侯府二小姐,也就是姑娘你来下聘,待我家大公子与信阳侯府的小姐大婚后,老相爷就会派人来抬二小姐进府。”中年男子毫无顾忌地将目光锁在连城身上,语声轻蔑而冷然道。
“你家老相爷该不是老牛还想吃嫩草吧!”这话一出,连城捂嘴一阵轻笑:“就算他想吃嫩草,也不该舍近求远啊!就丞相府在京中的权势,你家老相爷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何非得寻上我这个名声尽毁的无颜女,嗯,让我想想,难不成他还是个重口味的!”不是他不尊重老人家,回京这么多天,有关丞相府的一些事情,她都有所了解,高门大户自不必说,权势熏天也自不必说,毕竟人家府中连出两任丞相,且不管在朝中,亦或是民间,口碑皆不错,能嫁入这样大富大贵之家,恐怕是无数女子的梦想,就算是给这府中的男主子做妾,多半也高兴得很。
但她很庆幸,庆幸岑洛与人重新订了婚约,如此一来,她便无需浪费脑汁,想着法子与其解除婚约,只因她不想嫁给一个既不认识,又不了解的陌生男子,即便前几日她有看到那位岑大公子的风采,可她对其没丝毫感觉。
然,那给她印象有些冷,但并不讨厌的男子,还有那传言中为国为民费尽心力的老丞相,竟在今日做出这般辱人之事。
渣,老的是渣,小的也是渣。
连城语落后,正堂中顿时寂静异常,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她,无不被她刚才所言惊到,就是对丞相府的做派极为恼怒的顾耿,也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可他知道,知道自己没听错,禁不住暗忖:这孩子太大胆了,怎能出言羞辱岑老丞相?那可是为大周的繁荣昌盛,近乎付出毕生心血的老丞相,她……她再心里有气,也不能这样口无遮拦啊!
愤怒,懊恼,在这一刻,全转为忧心。
顾耿忧心连城即将有祸事上身,而他,除过眼睁睁地看着,哪怕用命也换不来连城周全。
“放……放肆……”良久,相府管家的声音终打破这死寂般的氛围,只见其一脸愤怒,手指连城斥道:“你有几个胆子竟敢如此侮辱我家老相爷?”杨氏母子三人此时心情大好,他们恨不得这丞相府的老管家立马去禀告自家老相爷,然后狠狠地治罪连城,最好将其送入牢狱,一辈子呆在里面别出来!
从而好成全他们心中的贪念——承侯爵,名正言顺地霸占宁远侯府!
顾宁与唤芙站在一起,二人皆脸色微白,一颗心高高提起。
怎么办?
二姐有危险,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