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着额角道:“这是。。。”
男声传了进来:“醒了?中午日头太烈,我命人糊了窗纱挂了帘子在窗边。”
她又眯起眼睛看了看,淡长风斜坐在她床边,人是背光坐着的,浮光勾勒出挺拔漂亮的身形,幽暗之中只觉得沉沉地心安。
她捏着眉心低低咕哝一声:“多谢师傅了。”
。。。。。。
“不是当初说好了每个月孝敬一成银子吗?怎么你们说变卦就变卦,说要两成就要两成?还有没有点道理了?!”
张氏满面怒容,语气激动地跟眼前的监事掰扯,这些监事平时负责维持城里的秩序情节,论职责有点像后世的城管,一个个能耐的不得了。
监事把眼睛一翻:“娘子这话得问你自己啊,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许把污水排在店铺外面,你瞧瞧你们开小吃店的,每天晚上一关门,把店铺门前弄的一团乱,还不得我们费心收拾?哥几个多要些辛苦钱不过分吧?”
沈家食店生意虽然不差,但也经不起这般打秋风,每月一成已经是不少了,如今再加一成张氏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再说这帮人好些都是泼皮无赖,你今日退让一步,保不齐以后他们就会狮子大开口。
张氏把脸一沉,竭力压着火气,转身取出一壶好酒来:“我们家就这么大的店面,若是再分给你们一成,难道让我们母女三人喝西北风,还请几位官人体谅体谅,给我们母女一条生路。”
沈家虽然只是小户人家,但她阅历却是不少的,深知阎王好送小鬼难缠的道理,有时候宁可得罪正品的大官,也不要得罪这些差役监事,他们整人的招数可多着呢。
就像她对面的一户人家,原本也是安安分分地做买卖的,结果不知怎么的得罪了这些人,一天早上门头被泼了许多污秽,一路流到街道,魏朝律法规定‘其穿墙而出污秽之物于街巷者,挞四十。’
那户人家男人就被拉去打了板子,汤药费都花了不少钱,店面也再开不下去,可见这些人的手段。张氏虽然有门好亲,闺女的师傅又是国师,可阎王好送小鬼难缠,一样不想得罪这些人。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家小店平日跟这些人来往还算客气,张氏又这般懂事,监事也就缓和了神色,接过那坛好酒来:“娘子客气了,您这些日子对咱们兄弟不差,按说一成的银子也尽够了,咱们也不是那等一心不给人活路的,只是有些事儿不能不做啊。”
张氏听出话音来,忙问道:“还请监事明示。”
监事看在好酒的面上提点道:“娘子仔细想想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凡事有因有果,你一味求我们可是没用的,若是真想不清楚,恐怕连谋生的店面都保不住。”
他说完便拎着酒壶转身走了,张氏面露思索,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正原本去进货的活计又匆匆跑了回来,哭丧着脸道:“夫人,咱们进活鸡活鸭的那家店突然把价钱翻了一倍,小的一怒之下说不买了,他竟真的不卖了,还把小的赶了出去。”
张氏嗔怪道:“偌大的集市难道就他们一家店?他们不卖,你不会去别处买?”
伙计脸色更加苦逼:“小的问了好几处,一听要送到咱们家店里来,都摆手说不卖,要卖的也不是没有,要么把价钱开的高高的,要么就拿病死的鸡鸭糊弄,小的哪里敢买啊?”
张氏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她前后一琢磨,已经知道是有人故意要对付他们家了,可沈家小店虽然有竞争对手,却断没有这么大能耐,连衙门的人都请的动,而那些有这么大能耐的,又何必刁难一家小店?除非是。。。
她心里隐约有了些眉目,满面疲惫地摆了摆手:“先把店门关上吧,没食材也做不成饭,这情势店里只能暂时歇业几天了。”
伙计不敢违拗,放下木栓关了店门,张氏忍着气回了屋里,沈婉见她今天回来得早,奇道:“娘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
张氏深深地叹了口气,把今日之事跟沈婉说了,沈婉跟她想到一处去了:“肯定是咱们隔壁宁家弄的鬼,他们没纳成阿乔,所以以这个为由头逼迫咱们家,想让咱们把阿乔与了他,我呸,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他们家认识高官,难道咱们家就不认识了吗?!”
张氏低头想了想道:“也不好事事都麻烦人家,我先取些银子出来,看能不能活动一二,若是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厚颜去寻你堂叔或者你妹的师傅了。”
沈婉点了点头,她近来鼻端也总能闻见馥郁的花香,晚上也睡不大踏实,白日精神头也不济。
张氏数出银钱来准备找人试着活动一二,没想到事情刚了三日,宁长咏就已经带着人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