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商陆点点头,“我一个朋友的妈妈就住在这里。”
“哦,”简清吟随口道,“你跟你那朋友的感情应该不错吧?”
“是。”顾商陆的声音有点深沉,“她曾经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曾经?简清吟诧异的看他一眼,却没有问什么。
她知道,每个人都有隐私,也都有故事,她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更何况,他们不过也才刚刚认识而已。
回病房的时候,顾商陆带她去看了他那个朋友的妈妈。
那个中年女子是脑中风,全身都已瘫痪,连轮椅都坐不了,只能成天躺在床上,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因为是午睡时间,他们没有进房间打扰,只站在门口远远的看了一眼,简清吟便不忍心再看了。这世间,可怜的人真是太多了。
怕母亲醒来身边没有人照顾,她没有耽搁太久,便和顾商陆告辞离开了。
下午,简清吟又推着母亲去小花园晒了会太阳,那里每天都有护士推着疗养院其他的老人在那儿散步。简清吟跟他们请教了一些照顾病人的经验,又特意推着母亲去顾商陆的那个朋友的妈妈的房间看了看,发现顾商陆已经走了,她不由微微有些失落。
她在疗养中心住了三天,照顾母亲。
辛玉霞把她当成了这儿的工作人员,对她依然没有“女儿”的印象,好像她在简家生活的那二十几年,根本不存在一样。
简清吟有些无奈,但她相信,母亲总会记起来她的。
第四天的时候,她离开了康复疗养中心。
既然已经回来,已经决定开始新的生活,就该去找工作,不然,母亲明年的康复疗养费,怎么办?父亲刚做完手术,妹妹又辍了学……
简清吟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可是,当她终于鼓起勇气,重新面对这个曾一度带给她伤害和痛苦回忆的城市时,却发现,她依旧走不出那段惨痛经历带给她的影响。她走到哪里,都似乎有人能认出她来,每到一个单位应聘,都会有人用有色眼镜看她,走在大街上,总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甚至左邻右舍,都会在她经过的时候,窃窃私语。
N市不过一个小小的城市,实在没有那么多的新闻供人们茶余饭后消遣,于是,三年前的那段往事,随着她的回来,再度被人们津津乐道的提起。
毕竟,当年那件事,实在是太轰动了,报纸,媒体,一轮又一轮的狂轰滥炸,她简清吟都成了N市的名人。而且,当年苏家人为了毁了她,到处散布谣言,说苏唯安是被她用药迷惑了心智,所以才跟着她跑的,不然,一个要钱有钱要貌有貌,要家世有家世的公子哥儿,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出身平凡要什么没什么的普通女子?
所以,在苏家人的刻意诋毁中,简清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男人唯恐不及的妖女,女人咬牙切齿的狐狸精,祸水,甚至还有传言,说她天生命硬,跟她在一起的男人,没有一个会得善终。
人言可畏。
那段黑色的日子里,她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
三年了,她以为她逃离了三年,人们早已遗忘了她,可没想到,这个城市,依然不肯放过她,不肯给她一个重来的机会。
奔波了几天,简清吟找工作屡屡碰壁。刚回N市时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那一点点勇气,顿时被消耗殆尽。
她很迷茫,不知道前路在哪里。
手里握着一个矿泉水瓶,她疲惫的坐在沅江江边,此刻,一双美丽的眸子,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显得空洞而又茫然。
夜色低垂下的沅江,江面渔光点点,江对岸灯火辉煌,映照着她孤身一人,愈发的清冷寂寥。
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八点三十分。她没有吃晚餐,肚子竟也不觉得饿。手机很安静,从她回到N市后,除了王美娜来过一个电话,问她为什么要从公司辞职之外,没有其他的来电,也没有任何的短信。
微信也没有动静。仿佛她这个人,已经被世界遗忘。
她心头微涩,鼻子已经泛酸。
简清吟,你在期待什么呢?这本来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深吸了一口气,想到还在家里等着自己的父亲和妹妹,她努力收拾起情绪,调整好心情,拿过一旁放在椅子上的包包,起身走人。
没走多远,就听见一阵噪杂声,前面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简清吟对这种所谓的热闹素来不敢兴趣,她现在,尽量少往人多的地方去。
转过身,她绕过人群,旁边几个妇女在窃窃私语:“有钱人也不能这样啊,明明撞坏了别人的东西,还愣说别人碰瓷,你看被撞那老人,多么可怜啊……”
“就是就是,开好车了不起啊,开好车就能随便撞人啊?也不知道那车里坐的是什么人,就打发个司机出来,连个歉都不道,拿几张票子就想打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