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敬宗自拿到县里的救灾款后,想到又有一阵活络钱好用,心情一直不错,但梁虎来找他说了雷云谣魔症的事后,他的心绪一下就败坏了。
作为一名无神论者,梁敬宗根本不相信许力说的那番话。
而且,他与梁虎心里都清楚梁小山真正的死因,雷云谣这番魔症,一看就是欲盖弥彰,倒是那个新冒出来的龙鱼传说引起了他的注意。
当年凤山村人在小凤山捕杀娃娃鱼的事,一下窜进他的脑海,整个人也立刻醒过神来,会不会山洞里不是什么矿藏,而是有娃娃鱼?
梁敬宗想至此,兴奋地拍案而起,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一肚子坏水翻个不停。
孟谨行进门时,一个准备让雷云谣吃不了兜着走的计划,已经在梁敬宗心里成型。
先汇报完观山村灾后生产生活的安排,孟谨行就说到小凤山承包权的事,“……虎叔和姜支书来找我,都说小凤山还是让雷云谣去承包,他们都不参与了。”
“儿戏啊!”梁敬宗吐着烟圈说,“你怎么想?”
“我是不信神鬼一说,原来也有个各方参与的设想,与雷云谣初步接洽过,问题是……”孟谨行看梁敬宗一眼,“村里两大家族如果都不想参与,我这设想估计也没戏,倒不如……”
“你先说来听听!”梁敬宗看孟谨行有点犹豫,很干脆地让他说下去。
梁敬宗的态度让孟谨行心中暗喜,立刻说:“我听到消息,市旅游局要开长丰旅游,桑榆也在开之列。我们不如借此机会,以乡政府和村集体的名义跟雷云谣合作开,雷云谣在承包期内负责项目经营,承包到期后再由乡、村自行管理经营。”
梁敬宗参加过长丰旅游开的规划会议,当然知道桑榆的大、小凤山都已列入规划,这正是他一直懊恼被雷云谣捷足先登的最大原因。
但是,规划,尤其是旅游规划,讨论报批等一系列手续要一两年,批下来到实施恐怕又是两三年,一届政府如果当中换个班,很可能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规划一朝改。
长丰旅游区总体规划获批这件事新鲜出炉,梁敬宗还没有收到消息,因而,他以自己的固定思维来判断,孟谨行这件事多半是画饼充饥。
不过,他不会反对。
不反对的原因有两方面。
第一方面很简单。
孟谨行干不成,肯定是这个年轻人好高骛远,工作不踏实,如果干成了,当然是他这个乡长领导有方。
第二方面很复杂。
梁敬宗要的不是与雷云谣或姜姓合作,而是梁姓独吞小凤山开权。
为此,他不惜使用卑鄙手段,私下让梁小山带人深夜上山恐吓雷云谣,希望把这女娃子吓跑,却没想到梁小山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把命也搭了进去。
梁小山的死,是梁家族人心头的一块大疙瘩,梁敬宗一直想把这个疙瘩解了,却进行得很不顺利。
眼下,雷云谣假龙鱼传说装疯,足以证明这个女娃子在承包一事上的急切,心浮气躁的人遇事必然不周全,是攻其不备的最佳时机。
所以,孟谨行这个提议来得正是时候。
只要孟谨行的提议先行实施,待收拾雷云谣后,前有观山村人退出在先,后有合作开的协议摆在那里,如果再把村长之位替梁大山搞定,小凤山的开就会名正言顺全部落在他手里。
进可攻,退可守啊!
梁敬宗得意地想。
“梁虎和姜凤云不想参与就算了,不过,你让他们都写份自动放弃的报告给乡里,省得以后反悔,造成我们工作被动。”
孟谨行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下梁敬宗的话。
梁敬宗抽口烟继续,“你的提议,我原则上没意见,就是希望你尽可能考虑全面点,比如,限定雷云谣不得违法经营,否则我们收回承包权等等!嗯,你还是向何书记汇报汇报,他如果同意,你再做也不迟!”
孟谨行毕竟涉世未深,既不知道梁敬宗心里的算盘,也还不能全面领会领导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话方式,还以为自己的建议被采纳,立刻精神大振,便想着趁领导心情大好的时候,提出钱的事。
“乡长,还有个事,我也想汇报一下。”他说。
梁敬宗微微皱眉点头,示意他往下说。
“村里的桥这次大都毁了,孩子们上学摆渡很不方便,我想把桥重新修起来,同时帮村民修一下危房。”
“好事啊,”梁敬宗瞟孟谨行一眼,“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