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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老狼（第2页）

感受着一股股‘暖流’洗涤着自已的身体，它身上的新肉越来越多，一些地方甚至长出了嫩皮，林晗呼了口气，捡回长剑，望了眼天空。

蓝月消失，红月升空。

痛苦的长夜，又开始了。

……

这个晚上，洞穴外面并不安宁。

凌乱的脚步声、混乱不清的嘈杂声响，繁杂难懂的语言，有人在指挥，有人在叫喊。

靠着巨石坐下，林晗忍着发胀的脑袋，从缝隙中往外看去，只见一大群身着不同铠甲的人类从洞穴的巨石前经过。他们打着不同旗帜，纪律混乱，队伍拥挤，身上的铠甲有的只有胸甲，有的连头盔都没有，就像一支败军。

而在这支队伍当中，有一些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在指挥着各自管辖的队伍，他们的盔甲是完好的，一看就是精良制作，装备锋利的长剑，站在旗帜下，居高临下地指挥队伍，一但有人没有按照他们的命令去做，就要遭受呵斥，严重的甚至会被杀死。

一名全副武装、身材魁梧的金发男子骑着马走在最前方，他身下的马也穿戴盔甲护具，一直武装到头部，只露出两只马眼睛。金发男子腰间佩戴长剑，充满威严地注视前方，其散发出的气息让蜷缩在洞穴巨石后的林晗瑟瑟发抖。

即使现在很难冷静思考，但出于生存本能，林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它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出那本笔记，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快速翻动，直到看到那句话：

我是怪物，不是人类，不要靠近人类，不要让人类发现自已……

它没有念出来，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读这句话，以防抑制不住求助的冲动而跑出去自寻死路。

不知默念了多久，直到再也听不到一点动静，林晗才无力地倒在地上。

洞穴安静了一阵，突然，林晗翻身坐起，抬手将笔记扔向一旁，拎着长剑乱砍乱叫。

“吼——！吼——！吼——！”

它受够了这样的日子，长时间因为疼痛积压的委屈、恐惧、愤怒没来由地爆发了出来，在石壁上劈出许多口子。

我要回去！回家！

我要回到地球，回我的国家！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我是人类，我不是怪物！我是人类、是人类！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凭什么我要待在这个破地方啊！

凭什么我要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躲着其他人，凭什么！

为什么我要遭这些罪。

它怕，它一直在害怕，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它就只是个普通人，连血都没怎么见过。

可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它的身体千疮百孔，遍体流脓，皮肉腐烂，形貌骇人，还有蛆虫爬进爬出，连冷静的思考都几乎被夺走，记忆也间歇性地残缺不全。

不仅如此，它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要面对森林中各种恐怖的猛兽，巨型蜈蚣、史莱姆、哥布林、巨熊、飞鹰、蟒蛇、食人恶狼、沼泽大蛆……

林晗几乎就要崩溃，可它强行将这些恐惧给压在心底，没有表现出来，显得非常冷静，甚至冷静到了病态的程度。

但它越冷静，说明它越是恐惧。

以往还好，它要面对的是一些普遍智慧不高的生物，见着人还都是没气儿的。

可就在刚才，它亲眼看着一大群活生生的人在它眼前经过。它与他们是那样的近，可又那样遥远。明知即使自已就算身为人类得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也免不了要受到压榨剥削，可林晗仍感觉一阵难以忍受的孤独和痛苦涌向心头，这种痛苦甚至让他短暂忘却了脑袋的抽痛。

林晗丢掉长剑，身体无力地晃了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没有瞳孔的眼窝望着面前的石壁，倏地腾起一股红焰。

血红的月光透过巨石之间的缝隙照在林晗身上，将它皮制盔甲下的腐烂身躯清晰地映了出来，使得它更加恐怖渗人，宛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我要活着！

谁也不能阻止我像人类一样活着！

谁拦我，我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