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云世子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魏云英即便已经收拾了她对宣云的那一腔少女情怀,宣云也还毕竟是她的表哥。魏云英这一阵子要忙婚嫁之事又要担心宣云,精神有些不好,她本来也没有太多的朋友,魏夫人怕她胡思乱想便让她给三娘写信。
三娘从信中感觉的到如今的魏云英真的已经成长不少,虽然在信中对她大吐苦水,可是在魏夫人面前却也强撑着没事,只不过魏夫人是她的母亲,又待她如珠如宝,怎么会不知道她?
三娘让白英白果她们陪着那送信的婆子去喝茶,自己认真的回了魏云英一封长信。她下个月月初就是产期,所以无法参加魏云英的婚礼,也不能去看她。
这里有一个习俗,就是怀孕之人不能去新人的婚房和闺房,这叫做“躲小人”。
她写好了信之后便又让魏家的婆子进来,将信交给她带回去。
那婆子走了之后白英便与三娘说起了刚刚魏家婆子与她们说的事情,当提到魏月娥带进宫去的丫鬟莺歌新被皇帝封了贞贵人的时候,三娘愣了愣,随即便松了一口气。
莺歌终于做到了。
如果她能进宫的话,或许还能与她交代一些事情,可是现在她进不了宫,老王妃这一阵子专心礼佛也没有心思进宫,她想要捎点什么给她都没有机会。
只是三娘相信以莺歌的性子和聪慧,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也是这一日,沉静了好些日子的姚悦容打发人叫了范姨娘去自己的春容院。
范姨娘到春容院的时候正是下午的未时末,这时日天气越发热了起来,正午到未时这段时间很少有人出门,从主子到下人都在屋子里躲阴,再不济也会站到廊下。不然一旦中了暑气,那可不是好玩的。
范姨娘在这个时候只带了个丫鬟悠悠闲闲的走了来,她不是易于出汗的体质。所以走到春容院的时候只是鼻头上有些微的薄汗,倒是她的丫鬟脸上红扑扑的,额发都湿了,黏到了一处。看着有些邋遢。
范姨娘将丫鬟打发到了廊下歇着,自己进了姚悦容的院子的正房。
姚悦容正坐在梳妆台旁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小木梳子自己梳头发,见范姨娘进来了忙将手中的梳子收到了梳妆匝子里,又从另一层抽屉中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掖在袖子中,然后起身迎了上来。
“姨娘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也不等日头再小一些。”
范姨娘被她迎着,两人一同坐到了次间铺了凉簞的榻上。
“这时候外头人少,我总来你这里被人瞧见了也不好。还是谨慎些吧。”范姨娘笑道。
姚悦容笑了笑,明白这应该就是心理有鬼的人的反应。之前范姨娘到她院子里来从未避讳,自从上次两人定好计划之后范姨娘反而不过来了,这次她让丫鬟去叫她她也想着要避人耳目,这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
不过姚悦容见她如此却是高兴的,这说明范姨娘是真的打算与她一道,对那边动手了。
姚悦容吩咐丫鬟去端一碗冰镇酸梅汤过来,范姨娘见丫鬟走的时候还将门虚掩了起来。房里只剩下了自己与姚悦容便小声道:“这次喊我过来,可是东西已经备好了?”
姚悦容笑着点了点头:“已经弄到药了。”说着便从衣袖中将握了一个小白瓷瓶儿的手露了出来。
范姨娘有些好奇的朝她的手上看过去,姚悦容的手指纤长。莹百如玉,略长的指甲上染了凤仙花汁,一只半个巴掌高的瓷瓶正被她拿在手中,白瓷瓶衬这那素手丹蔻竟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范姨娘皱着眉头看了那药瓶半响,却没有伸手去接。姚悦容见她犹豫,却是心里更为踏实了一些。
她笑着握住了范姨娘的手,将药瓶交到了她手上,帮她握紧了,缓声道:“姨娘,药我已经找到了。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范姨娘低头看着那只被自己和姚悦容的手紧紧握住的药瓶良久,然后闭了闭眼,吐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下手?”
“她下月初的产期,那就必须在这月月底之前下手,不能让她将孩子生下来。”姚悦容垂了垂眸子,轻声道。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犹豫。似是已经考虑过了的。
“听说这个时候最为危险,要么不出事,一出事就是一尸两命。这药不禁无色无味,也不易让人查出来缘由,到时候只会让人觉得是一个意外。”
范姨娘看着姚悦容轻叹道:“一尸两命……姚小姐的心真狠。”
姚悦容闻言顿了顿,最近也露出衣服惆怅的模样:“我也不想心肠歹毒,可是人一生也就这一辈子,尤其是女人的一生最不能行差踏错。我若是这会儿不心狠为自己争上一争,这一辈子也就只能白活了。姨娘,你要报仇,错过了这一次机会哪里又还能有别的机会?”
范姨娘低头摩挲着手中的瓷瓶。
姚悦容又是一笑:“等王珂死了,我们再对姜夫人下手。到时候别人也都会以为她是受了打击,撑不下去,暴病而亡。你与我就可以摘的干干净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