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隐隐觉得不对,第二日晚他躺在床上,忽然想起李姑娘根本不会女红,因李姑娘从小就烦女红,更喜欢音律,她父亲才让她学了琴。
一惊之下冷汗淋漓,书生起床点灯,决定把此行前因后果和疑惑写下,才有了这册被留下的书。
第三日,书生疲惫,起得很晚,差点没赶上院中出现的午饭。壮汉暴躁地骂了他一顿,催促他赶紧吃,吃完后,书生又见宋姓青年在看书。
书生不知为何心中一突突,他找机会进了宋姓青年的房间,发现这人屋里一本医书都没有了,书架上摆放的,全是书生看过的赶考书,仿佛宋姓青年不做医师,改做书生了似的。
天黑之前,李姑娘送了书生一幅刺绣,含羞带怯地提出,这是她与书生此生最后的相处,她想宿在书生房里。
若是之前,书生肯定感动地答应,和李姑娘共赴巫山云雨,但他一想到李姑娘送给他的白色刺绣,忽然恐惧。
他拒绝了,夜里,他继续写“日记”。
结果,敲门声响起。
书生的日记就写到“屋外有人叩门,吾欲看”,就结束了。
结束得有点突兀,虞幸不由得想起一旁桌下的刻痕。
日记中信息量挺大的,照日记所写,荒屋中住的青年是医师,可带他们进来的小孩却说,“宋哥哥”是书生。
另外,李姑娘做刺绣倒是能对上,但小孩叫那姑娘“云姐姐”,姓云不姓李。
虞幸轻笑一声,这其中的故事,恐怕很有趣。
他打开屋门进入院子,看见那小孩已经从伶人房间出来,正在院子里折纸玩。
小孩旁边还放着采花的篮子,里面各种小野花五颜六色,虞幸顺势走过去坐在小孩身边,好奇问:“你在折什么?”
“折小兔子呢!”小孩开朗,嘻嘻笑着,把手里一只惟妙惟肖的纸兔子展示给虞幸看,“好看吗?”
“很可爱。”虞幸撑着下巴,露出充满亲和力的笑容。
“送给你!”小孩突然把纸兔子往虞幸手里一放。
“给我?”虞幸顿了顿,他有点怀疑收了小孩的折纸会触发什么死亡陷阱——虽然目前看来,他选的房间很可能对应的是“云姑娘”。
“刚才唱戏的哥哥跟我说,外头的世界年关刚过,是兔年!”小孩说道,“我好久没吃过糖画啦,以前父亲母亲每逢年关就会带我去逛集市,可热闹了……不过我进来之后就看不到了。”
小孩说着又开始折纸,嘀咕道:“我最擅长折纸了,唱戏的哥哥说,你也曾喜欢热闹,希望我折一个送给你,免得你伤心。”
虞幸:“……”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纸兔子,眸光淡了淡。
见小孩折纸折得专注,虞幸悄悄起身,走到伶人房门前,刚好伶人也开了门,不知道听到多少,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虞幸把纸兔子丢到了伶人怀里,似笑非笑:“亲爱的老师,这东西就连带着我的祝福一起送你了。”
伶人无辜接住:“不喜欢么?”
虞幸勾起嘴角,眼神戏谑又防备,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万一你想害我。”
就算这兔子没问题,他也不会收。
只是把兔子丢给伶人后,虞幸感受到了一阵注视。
他转头,只见刚才还专心致志折纸的小孩已经停下了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幽幽盯着他,其中似有恶意弥漫。
“大哥哥怎么把我送你的兔子扔了?”
“大哥哥是不喜欢我的折纸,还是不喜欢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