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蓉……”楚业看着他的皇后,魂体斑驳的模样,轻唤出声。
皇后转过身,那双向来温柔端丽的面容,此刻再也无需掩饰她眼底的恨意。
“楚业,你终于死了,你死的好啊。”她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大仇得报的畅快,“不枉我心甘情愿同盛坤做这场交易。”
“什么?”楚业大吃一惊,“什么交易?你……”
“是我同意让盛坤上我身的。”皇后坦然看着他,“那天他藏在玉佩里,进了我的梦中。他给我两个选择。”
“要么他杀了我,上我的身。要么我与他结契,用灵魂供养他,让他操控我的躯体。反正都是一死,我选择了后者。正因如此,我才能亲眼看见你的下场。”
楚业满脸皆是不可置信,“慧蓉,这是为何?这么多年,即便你因着小产再也无法生育,朕也不曾薄待过你,朕对你不好吗?”
皇后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她半掩着唇,哈哈笑出声,笑到眼泪都流下来。
“你忘了我们那个没出生的儿子吗?他在我腹中才四个月大,手脚都长齐了,是个男胎,可他却死在那个爬床的贱婢手里。你可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说的,又是怎么做的?”皇后恨声质问道。
楚业微怔几息,过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
“你说的是许氏?”
他这一生,女人太多了,多到连他都记不清,谁是谁。
“她不是早几年就死了吗?”楚业蹙眉,“确实是她不小心才害你小产的,朕已经责罚过她了,后来她不也患病死了吗?你为何要将她的过错,怪到朕的头上?”
皇后早已知道,像楚业这样的人,与他理论再多,都是枉然。
她用一种极平静的语气陈述,“当年你对许氏一见钟情,收她做了贵妾,又在她入王府以后,对她宠爱有加,还对她说,若她能先我替你诞下一儿半女,便将她晋为庶妃。是你助长了她的野心,让她一怀孕,便算计上了我腹中的骨肉。”
“我不慎被她推倒小产,怒极之下找她算账,你却对她百般维护,表面禁她的足,实则派亲卫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还对我说‘你是正妃,以后这府上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莫要做那些有失身份之事……’”
楚业一脸无辜,“对啊,朕说的有错吗?”
皇后看着他的眼睛,笑了,“对,你没错。那你可知晓,许氏八个月大的胎儿,为何没生下来吗?”
楚业这才意识到什么,陡然变了脸色。
“是你干的?”
“没错,是我。”皇后轻描淡写地道:“既然,王府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那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有权决定,哪个孩子能留,哪个孩子不能留。”
楚业脸色铁青,猛地飘到她面前,怒目而视,“你个毒妇!竟藏得这样深,朕当真是小看了你!”
“只做这点,在你眼里就是毒了吗?”
皇后掩唇轻笑,“大郎能生下来,是因为齐氏生性狠辣,又精通药理。八郎能生下来,是因为温氏听话,没有野心,你也不怎么瞧得上她。九郎能生下来,是因为莲妃打从心底就觉得你恶心。至于十郎么……赵氏足够蠢,赵家也蠢,你身边的蠢人越多,你死的就越快。”
说到此,她笑吟吟看着楚业,“除了她们,凡你喜欢的,一个都活不了。凡你想要的孩子,也一个都生不下来,这样的结果,你可满意?”
楚业怒极气极,指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皇后捋了捋手里的帕子,“知道这几年我为何喜欢绣东西吗?齐妃真是把好刀,借绣图杀人,当真是极妙的主意,我每次拿针线绣东西的时候,想到她做的事,都会觉得心情特别好。”
“她做的事,你都知道?”皇帝不可置信地问。
皇后笑看着他,“我是后宫之主,若没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中纵容,齐氏不过是个亡国公主,无权无势,怎敢冒这个险?只凭李向阳那个蠢货,又如何能做得这么滴水不漏?”
她学着皇帝方才那副无辜模样,摊手,“我只是,像你当年纵容许氏那样,纵容齐氏罢了,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吗?”
“毒妇!贱人!朕要杀了你!”皇帝目眦尽裂,面目狰狞地直朝皇后扑过去。
可他们二人如今,都不过是亡魂罢了,楚业纵然气极恨极,都不能奈何皇后。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猛地朝沈灵犀看过来,命令道:“沈氏,你来替朕教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