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犀被老祖宗亲自点名,执掌库房的消息,很快就在侯府传开。
这可是连侯府正头夫人都不曾有过的殊荣,可见这位五姑娘在老祖宗心里的位置,非比寻常。
阖府上下,见到沈灵犀,越发恭敬。
崔夫人从松竹院出来,回去整理一番,便带着阖府账册,连同手下的管事妈妈,去了静思院,悉数交给沈灵犀。
甩手的速度比喝茶的速度都快。
临走前,崔夫人笑着道:“我也不瞒姑娘,从这账册上,你查不出什么来,最多就只查到喜鹊头上去,也是死无对证罢了。”
她叹息一声,“只可怜喜鹊那丫头,人看着是挺机灵,就是脑子不好使,白白送了性命。”
“呸!”喜鹊在旁狠狠啐了她一口,指着她的鼻子骂:“猫哭耗子假慈悲,这府里就属你最虚伪,吃里扒外的蠢妇,难怪良郎从未将你放在心上,连你屋里都不去,该你守活寡!”
既被沈灵犀猜到是沈二老爷,喜鹊索性也不装了,能在第三个人面前喊出“良郎”二字,对她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显摆和安慰。
沈灵犀听喜鹊这么说,立时琢磨出点意思来。
崔夫人说的没错,账册上不会有错,就算有,也是喜鹊这个死无对证之人的错。
沈灵犀压根也没打算去查账。
知道崔夫人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话,她索性摆出一副毫无头绪的模样,虚心请教,“不瞒二婶婶,我对账本什么的,一窍也不通,就算这账面上真有什么,我也看不出来。如今老祖宗既安排了差事,二婶婶可否给灵犀指一条明路?”
“我不过是个侥幸攀嫁给二老爷的孤女,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崔夫人抚了抚自己鬓边的珠花,“不过,早年玄清女冠活着时候,还曾说老祖宗是福寿双全的面相,如今看来,玄清女冠也不似外面说的那般灵验呢。”
说完这话,她笑着朝沈灵犀告辞,走了出去。
这一回,喜鹊难得没再说话。
沈灵犀抬眸看她一眼,心中便有了主意。
崔夫人离开后,沈灵犀翻看刘四值夜那日的库房记录,见上面确然记录着二老爷沈济,取走了一柄御赐的缂丝松鹤团扇,便将其放到一旁。
而后,就指使着崔夫人送来的管事妈妈们,把库房重新清点入册一遍。
看着像是在查案,实则都是些表面上的无用功。
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沈灵犀日日开始去老祖宗房里请安、喝茶。
一来二去,与老祖宗屋里的丫鬟妈妈们,也熟络起来。
她常年给人做白事的,又是一条龙服务,连纸扎和寿衣都会做,心灵手巧,闺房中的那些个东西,自然都不在话下。
在老祖宗屋里头,沈灵犀时不时指点一下丫鬟们打丝络,或是给绣娘描写绣样出来,又或是教妈妈们给老祖宗梳个新样式的发髻,化个妆容什么的。
她自己很避讳,从不亲自动手。虽是隔空指导,却也借机把老祖宗平日里吃的用的,全都暗中查探了一遍。
崔夫人既提及老祖宗本该是“福寿双全”,那就意味着,老祖宗现如今身上这身病,怕是另有乾坤。
这一查,果然查出蹊跷来。
沈灵犀拿起妆台上一个瓷瓶,放在鼻尖嗅了嗅,又在手背上抹了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