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坦然的回答,倒教长公主一时拿不准,自己是不是真看走眼了。
“六郎既如此说,本宫也觉得这主意甚好。”长公主红唇一弯,下了定论,“你和沈灵犀都留下,慕怀安回宫告诉母后一声,如何?”
慕怀安:???
*
不过半日,皇太孙在长公主府激怒长公主,被长公主扣在府中一事,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一个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绣衣指挥使,大周唯一的皇储,先帝亲自册封的皇太孙殿下。
一个是先帝爱女,今上胞妹,打小就是跋扈不讲情面的长公主。
姑侄两人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这一次,就因为东宫查出冰窖一事,却忽然反目。
皇帝和太后都震惊了。
皇帝顾忌着太后,太后也顾忌着皇帝,两方都不想轻易撕破脸,不停打发人来府上劝和。
却都被长公主笑着送出来,只说要留侄儿在府上叙旧,不显露出半点不快来。
她只扣人“叙旧”,却未动武,便就是姑侄之间的家事。
劝和的双方,谁都不想明面上抢人。
场面一时僵持在那里。
只是朝堂上下的人都心知肚明,皇太孙应该是知道朝野上下的舆论,对他很不利,在风口浪尖之上,不宜与长公主硬碰硬。所以手中的绣衣使和玄甲军只能按兵不动。
这回这位殿下,是真惹上硬茬,难得“虎落平阳”,受制于人了。
恰在此时,京城又悄无声息流传起另一批流言。
“听闻,那冰窖里被人杀人分尸之人,虽是个太监,却是长公主的爱奴,活生生一个俊俏奴儿,死在东宫,做了巫蛊诅咒的人牲,真是令人扼腕。若非如此,长公主怎会这时与皇太孙起冲突。”
“有人亲眼看见,那晚北衙的人,抓了长公主身边的武婢,那可是先帝赐给长公主的暗卫,进了北衙不死也要去半条命,说不定还要被屈打成招,长公主又岂会甘愿吃亏,自然要拿皇太孙出气。”
“那冰窖也未必是云良娣行巫蛊诅咒之处,皇太孙没道理去杀太后娘娘的爱宠。你们想想,长公主府的武婢,怎会无缘无故深夜出现在东宫?要我说,那冰窖八成是长公主所设,专门用来杀人取乐的,她对太后怀恨在心,还杀了太后的猫。如今武婢被擒,长公主定要想出对策破局,不然被皇太孙抓住把柄,恐要沦为阶下囚。”
“姑侄两个,一个心狠,一个手辣,冰窖里的勾当,不是姑姑干的,就是侄子,此事恐难好生收场,等着瞧吧,定要打个你死我活……”
入夜,平阳长公主府。
楚琰与沈灵犀被“关”进最偏僻的一间小院。
院外有长公主的武婢层层把守,连只苍蝇也难飞进去。
长公主漏夜前来,与楚琰在院中对弈,顺便让内书将街头巷尾的流言一一说给他知道。
楚琰英挺的眉峰,微不可见蹙了蹙,“看来,对方是打算借姑母的手,除掉我了。”
“何止是除掉你。”长公主捻起瓮中的白子,凌厉的凤眼注视着面前的棋盘,在烛火的映照下,晦暗不明,“是连本宫也要一并除去了。本宫若是为了个宠奴,杀了你。或是因着所谓的东窗事发,害了你的性命。本宫这个长公主,也就做到头了。”
她将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之中,淡声道:“也不知此番动手的将会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