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把婚离了。
陆曼曼觉得这话应该由周严丰来提,毕竟他愿望达成了,应该是安排她退场的时候了不是,不过她先开口也没差,还能给彼此留份体面呢。
其实体面不体面对于她也并不重要,她需要什么体面呢,豪门圈说白了是个商人利益圈,让她一个商人的女儿在体面和利润面前选择,体面可以说不值一钱。m。
甚至在周严丰这种人面前,她可以丢息保本连利润也丢掉。
所以她不是给自己体面,她是在给他体面。
一声姐夫或许心底叫得不甘心,但绝对不是故意拿来嘲讽他,相反是她讨巧卖乖的小心思罢了。
是在他一盘棋下完抱得美人归的时刻,她这个棋子发挥的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陆曼曼时至今日才发现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了,也是时至今日才仿佛看到他冰山一角。
他可以说从最开始就识破了她。
当初电话里不留神说了一声谢谢老公,他没过两天就回来了,表面不露声色地跟她扮演着一对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夫妻,什么半夜工作完还会睡回来,那么听话的涂身体乳都是稳住她的把戏,实则暗地里都是观察试探或许还有监视。
那幅画是他抛出来的诱饵,同样是电话里,他强调说“你还有个亲生姐姐,那幅画不是你一个人的”。
陆曼曼以为他怕她独吞,现在才想明白他或许根本无所谓她独吞不独吞,他的重点在于让她不得不跟姐姐建立起联系。
这里甚至他用了“你还有个姐姐”,正常人只会说“你姐姐”,可以说他是试探,也可以说他那个时候就明白地敲打过她了,他已经识破了她,至于刀子什么时候下来,权且看她怎么做。
也是从那时候他的棋桌摆起来了,试探的同时推着她这颗棋子完成他抱得美人归的目标。
陆曼曼其实也奇怪,他大可不必这么麻烦,他想要一个女人怎么会得不到,真的那么爱原主姐姐,他早就行动了,不需要等到现在,但人性本来就是复杂的,也可能爱,但不深爱,不值得他大费周章,顺便借助她的手时机刚刚好。
总之他年纪轻轻坐到这个位置怎么可能单单凭借个人能力的优秀,他给自己垒了一道墙,城府深,心思难猜,她别说跟他玩心眼,从始至终连掀桌子的机会都没有,不戳穿她是留着她有用,真要掀桌子……也没可能,他既然在外人面前立了一个名义上的妻子,就会死死按着桌子不允许她有任何掀桌的可能。
现在好了,尘埃落定,她把这份体面送他,将来做了她姐夫,对她也只有利无害。
陆曼曼在灯光下笑吟吟地看着他。
周严丰同样也在看着她,看着那张微微笑着的雪肤小脸,看着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盘算一整天怎么不动声色地解开她误会,怎么让她心无旁骛地高兴起来,也没盘算到从她那张饱满红润的唇里吐出一声姐夫。
他微怔之后,压着的眼睑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但是动作很细微,仿佛只是眼睫颤了一下,克制着才没有露出来神色。
强压下心绪平息,才道,“我们书房说话。”
转身就走出了房门。
陆曼曼直接给愣住了,先前说完那话,就发现他眼眸一瞬间变得黑黑沉沉,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哪里是被她取悦到,反倒像是忽然之间被踩到痛脚,然后下一秒就见他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冷淡但不过分疏离的面容,只不过声音低沉得仿佛凝着什么重甸甸的东西。
“……”
这什么意思。
因着周严丰摸不清的态度,陆曼曼所猜所想陡然间仿佛被全部推翻,她隐隐约约感觉揭开谜底的钥匙就在书房里,犹豫之后,最终硬着头皮走到书房。
她身影出现,周严丰坐在书桌前快速瞥过一眼。
直到她走近,他才重新抬眼看向她,他神色比先前缓了很多,声音里面的沉甸感也敛去了,只不过有点公事公办的味道,“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
他手指在桌上两份文件上轻轻扣击了两下。
陆曼曼在门口就一眼看到他桌上的文件,压着心跳没有过度关注,见他此时动作,才假装不在意地拿起来翻看。
跟她猜的一样。
他们是协议结婚,或者说假结婚。
协议可以说很简单,内容大概说男方给女方每月八十元钱生活费,并且提供生活上的便利条件,以及工作事业上的支持和帮助(如果女方有工作有事业),女方需要遵纪守法,不碰触任何红线,在外维护好男方形象。
陆曼曼看到这里瞬间明白原主最后为什么会落得不好的下场,原主出轨相当于毁了周严丰形象,也就相当于毁约。
至于原主为什么会毁约,以陆曼曼猜测极大可能她后面不甘心仅仅拥有好的生活了,她想要假戏真做跟周严丰做真正的夫妻,依照周严丰这种性子怎么可能被人拿捏,原主爱而不得选择报复性出轨,不惜让周严丰染上污点,结果没想到赔上了自己。
陆曼曼目光停在协议最下面那行字。
协议期限,两年。
周严丰注视着她。
再一次问她,“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