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日里就忙着吃了。吃完早饭忙午饭,吃完午饭,忙晚饭,得空做些功课。偶尔跟着翁翁出门访友。”这话都是真的,一个字儿都不假。
宋鸢娘啊了一声,连吃的都得自己动手,难道没有仆人吗?她望向陆琅琅的眼神里就多了些怜悯,“你家境竟然如此艰难?”
宋家姐妹倆这才注意到陆琅琅的身上居然一件首饰都没有,连头上的发髻都是两条锦带,全身上下一点金银珠玉都没有。
“鸢娘。”宋鸾娘轻声喝止妹妹,“不可无礼。”
陆琅琅笑了,“无妨无妨。我们家中人口简单,如果不出门,忙得就是吃吃喝喝。我们不觉得艰难,挺开心的。”
他们真的不艰难。
家中喝的酒,是江南第一酒庄酿制的梨花白,绝世佳品,连贡品里都找不到,可是每年有一半都进了童昊和谢晗他们的肚子。
去年春天,童昊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个瘸了脚的厨子,从南到北的名菜佳肴就没有他不会的。
谢晗偶尔出门,带着她去拜访一些老朋友,谈经论道,指点天下。
童昊会顺路带着她去看望一些江湖奇人,卖药的、制—毒的、机关陷阱仙人跳的,顺便隔三差五再杀几个南曙宫各个分堂里刚上台的新势力。
她忙得很,哪里还需要什么消遣,回到了家中,还得被谢老夫人追在屁股后面,把欠下来的功课都补上。
她爹这两年也只是偶尔回来,但不知道他在哪里发了财,每个月都派人送东西过来,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但是她整天都跟着童昊后面瞎胡闹,哪里对那些打发时间的玩意儿感兴趣,都让谢老夫人收着呢。
宋家姐妹却因为她的态度,都对她刮目相看。
皇帝都有三门穷亲戚,更何况他们家。以往也有些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的亲戚上门来,要么就是贪婪小气得要命,恨不能把她们的闺楼都刮下三层来带走;要不然就是故作姿态,一副目下无尘的假清高,连打秋风都是一副施舍的嘴脸,实在让人大倒胃口。像陆琅琅这般坦然大方的,还真是头一个。
宋家姐妹还是很体贴的,请陆琅琅进了闺楼,也不聊诗词的话题,反而问起她都去过哪些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陆琅琅从小就跟着陆湛到处跑,便挑了扬州风光,东海美景,随便讲了讲。还有那些地方的美食什么的。
直听得宋家姐妹悠然神往,如痴如醉,一直到了下午还不肯放人。
陆琅琅说得口干舌燥,心想,自己这也算是拐着弯儿的彩衣娱乐,孝敬谢老夫人了。
但晚膳前,谢老夫人还是差人把陆琅琅喊走了。
一进谢老夫人的书房,陆琅琅就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一早还空荡荡的书房,如今一下被塞满了书籍,这还没包括地上刚开了盖子的三个箱子。
谢晗眉飞色舞地坐在一边看着一本珍本,如痴如醉,而童昊早已经逃之夭夭,自己出去找乐子。
谢老夫人闻声回头看她,“回来了。玩得可好啊?”
陆琅琅离着那木箱三尺远,绕着道走路,“很好,很好,明日约好了还一起玩。”
谢老夫人不动声色,“也好,那你的功课就晚上回来再做便是了。”
陆琅琅:噫,为何我打着小姐妹的感情牌都逃不掉功课。
谢老夫人:呔,以为这样就能逃课了,你这些招数都是我当年玩剩下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