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府上下所有人也都知道了杜若夕的事情,背地里难免闲言碎语,青儿和琐儿自然知道若夕是冤枉的,可是那帮人哪里听得她二人的话,只是照着秋氐的吩咐将若夕关起来,常日间不许别人探望,衣食用度也都随便叫下人们送,不叫她饿死便罢了。
到底是娇养的官家小姐,就这么关着闷着,常日里的用度也是凑和着,不几日若夕便病倒了,一口东西也吃不下。
管事的婆子这才慌了,赶快把事情报到秋氏那里,其时,秋氏正招待着几个相好的官家夫人一起品新茶,听了婆子的话把眉头一挑道:“三小姐可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或是昨夜受了凉?”
婆子摇了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昨晚上还好好的,这今天一早就不吃不喝了……”
“找个大夫给她好生瞧一瞧吧,老爷不在家,咱们可不能亏待了三小姐。”秋氏道。
“呔,杜夫人啊,不是我说你。”一旁坐着喝茶的贵夫人突然就插了嘴“你也真是太善良了一些,这样的女儿啊,就得好生管教管教,她不吃饭,便由着她去,好好饿几顿,也想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可不是?”另一位夫人也插了话“按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这些人都不该插嘴的,可是……唉,听你说了你家三女儿做的那些事,我们是真的心下替你生气,才十五六岁个小姑娘,平白的怎么能做出这么下作的事儿来,这要再不管教,再过几年,还能得了?”
“是啊,是啊。”一旁的人也来插嘴“我家的庶女要是办下这样的事情来,早就打得她皮开肉烂了,嫡庶不分,目无长姐不说,手段还这般毒辣,也就是你这心肠好的,纵着她惯着她,早晚得成个祸害。”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地唠叨起来,秋氏假作无语,低了头继续喝茶。
禀事的婆子看着满屋子女人七七八八地只管说话,夫人一再地不表态,也不好再干站着,便退了下来,给若夕请大夫的事情,自然又不了了之了。
若夕一个人躺在床上,只觉得全身困顿无力,园子已经好久没有人进来过了,除了常日里两三个粗使婆子过来送个饭送个水,简单打扫一下,别的人却是一个也不见。
青儿病刚好就和琐儿两个人给调到了外面的园子里打扫,不许再入内宅,前几日两个人趁着傍晚人少的时侯,把着墙向内看了若夕一回,还被管事的婆子给当场抓住骂了一顿。
两个小丫头虽然心下一味地心痛着若夕,可是也一点办法也没有。
早上管事的婆子进来看了一眼,说是要请夫人示下赶快给请个大夫过来,可是眼看这到都快黑了,除了中间送来的两碗清粥,那大夫是连个人影也不见。
若夕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干躺着等了,一定得想办法自己救自己。
若夕下了地,穿好衣服和鞋子,强撑着走到门口。
东面墙头上一片忍冬草花儿开得香甜,若夕知道这忍冬的花叶可以退热,自己可以先用那花儿煮些水喝,先把身上的热给退了,再想办法配着园子里别的花草来治疗风寒。
刚出了门,迎面的风一吹,若夕就又打了个寒战,天气明明不冷,奈何这身上烫得厉害,勉强走到墙下已经是气喘吁吁。
傍晚的忍冬开得灿烂,每一朵或金或银的花朵上都凝着露珠,一股股甜香袭入心脾,若夕采了一朵含在嘴里,微微发涩的清甜让她喉头的肿痛感略缓了缓。
夜色越来越深,天气也越来越凉,一阵身吹过来,吹得若夕那满是冷汗的额头上又是一凉,若夕将几朵金银色的花朵握在掌心想要转身回屋,却自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床前拢着一盆碳火,屋子里暖洋洋的,身上偎着锦被,灯下却多了一个人,一点如豆的烛光映着他如刀刻斧琢般俊朗清逸的五官,正在专心地吹拂着手里的半碗汤药。
“醒了?”他回头看她。
若夕抬起头向周围打量了一下,还是在自己的闺房里,可是他是怎么进来的?
“二世子您怎么来了?”若夕轻声问道。
元泓走过来用一只手托起她的后背,将药碗奉到她的口边:
“你们杜府的院墙这么低,要进来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若夕心中升起一阵感动,低头将半碗药汗吞下,却是苦得直皱眉。
元泓顺手将一颗蜜饯果子送到她唇边:“吃下去,会感觉好一些。”
若夕接了那果子放在嘴里,抬头却看到元泓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觉脸颊一红,又问道:“二世子,怎么会在这里。”
“我若是不来,你便危险了。”元泓将她的身子放在身后的软枕上,道“怎么病成这样也没有人来照顾你?”
若夕的眼圈一红:“这京城中都传遍了,说是我对二姐夫有意,就刻意害了二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主母才要这般责罚我……”
“不是你做的。”元泓淡淡地道“我信你。”
若夕咬着嘴唇,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