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青玄在一旁小心注视片刻,终究是放下了心:吴承恩提及袁天罡,虽说打心底是一股子怒气,却丝毫没有了之前那股凛冽的杀气。看来,那股子邪火幸得发现的早,并没有干扰到吴承恩的心智。
现在的吴承恩,总算是恢复了正常脾性。
“说起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了些许时间,吴承恩这才抬头看看日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对李棠问道:“你这么早便来找我和青玄,是着急叙旧吗?”
“自然是水陆大会啊!”李棠眨眨眼睛,似乎在责怪吴承恩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虽说,刚才李棠自己也早就将这件事抛掷于脑后。
“啊?”吴承恩听到这里,一下子来了精神:“怎么,那水陆大会便是今日?”
“要不然我怎么能够来到这院子里找你?”李棠又是撅了噘嘴,似乎觉得吴承恩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好意:“家里的执金吾从今天起便要各司其职,我才得了空闲。你若是想去那水陆大会凑热闹,咱们便要抓紧了。”
这番话倒是李棠的心里话。要是平时,这客房的院子里,起码也有七八个人盯梢;李棠虽说可以翻出窗户走出房间,但是要想神不知鬼不觉来找吴承恩,简直是痴人说梦。这一届水陆大会人手不足,才将执金吾全部调拨过去。
也是如此,李棠才难得能在自己家里自由行动。
青玄闻言俯身,用手按了一下地面——果然,偌大的李家院子里,除了李棠和自己师兄弟以及房中的玉兔外,竟然难得的空无一人。
“我去喊上玉兔姑娘!”吴承恩兴奋不已,转身便要走。一直听那水陆大会四个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没想到今日终于可以一探究竟。这般热闹,自然是要带那出来散心的玉兔一起体验了。
没想到,这句话一出口,李棠便不大高兴了。
“水陆大会由我哥哥主持,可不是什么一般集市。”李棠一字一句说道:“我带你们俩,也只能是偷偷进去。青玄素来稳重,倒是还好。至于你,吴承恩……你可一定要千万低调。你想想,你要是带那个姑娘一并去,岂不扎眼?”
“玉兔姑娘一向老老实实,何来扎眼?”吴承恩听到这里,倒是不解。
李棠想要开口,却又不大乐意,只能勉强说道:“怎么说呢,那姑娘也算有几分姿色,算是引人注目,又是这个年纪,难免不令人多想……”
“这有什么扎眼的?”吴承恩依旧大惑不解:“而且,真要论起姿色,她也比不过你。你都不怕扎眼,她怕什么。”
这番无心的话,反而令李棠脸红了起来,嘴里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倒是青玄,上前解了围:“李棠姑娘言之有理。咱们初来乍到,那水陆大会又不是女孩子爱看的热闹,玉兔姑娘身为二十八宿,确实多有不便。你去里屋打个招呼,她若是不感兴趣,咱便独自去算了。”
吴承恩听完后点头进屋,觉得还是青玄说的在理。
李棠借着这个功夫,假装不在意地悄声问道:“说起来一直都没有空问问,这玉兔姑娘到底是谁,怎么会跟着吴承恩一起来了?”
青玄不假思索答道:“她是皇上的妃子,惹了些麻烦,才跟着我们避祸。想来,认识不过月余而已,李棠姑娘不必在意。”
“哦,哦。”李棠听到‘妃子’二字,露出一个笑容,随即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抚了抚自己的发鬓:“说来,她是何人,我又有什么好在意的。青玄你真是……”
没多久,吴承恩已经穿戴整齐走了出来,脸上沮丧:果然,那玉兔姑娘正如青玄所说,对这水陆大会并不感兴趣,婉言谢绝了吴承恩的邀请。这么一来,倒也轻松。
“那,咱们便抓紧。”李棠说道:“听老爷子说,水陆大会最好玩的,便是宾客入场寒暄。回头真开了大会,反而是乌泱泱一群人听着哥哥说话,倒是没了意思。”
随即,李棠将刀鞘朝着地面轻轻一点,不远处,几棵海棠树便摇曳起来,让开了一条道路。李棠便在前面引路,带着吴承恩和青玄朝着李家正宅的方向走去。
这片林口,乃是李家人要入地下大堂的专属路径。别看这条小路不过百步,实则在李家的风水大局之中已经走了将近百里。半柱香的功夫不到,李棠三人已经走到了一尊磊落石门面前。只见牌匾上刻着四个大字:天圆地方。
而这门口,必然早已有人守候。李棠探头一看,却是放下心来:门口早早便来把守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执金吾的大当家李靖,还有一旁朝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大器。时辰尚早,二人来此只是做好准备。
“名单之外的,一个人也不可漏过。”李靖正在严肃地对大器训话,似乎对大器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十分不放心。大器呢,却是探头探脑,示意老爷子背后来了人。
打死李靖也想不到,第一个来这会场的,竟然是李棠。
“小姐,你怎么来了?”李靖看到旁边的林子里突然闪出三人,只是揉着腰叫苦连天。
“师父。”李棠先是恭敬地对李靖施礼,随即又变成了平常样子,脸上挂着好看的笑:“老爷子,我带我的朋友进去,想要一起看看热闹。”
“这这这,我李家水陆大会,岂是什么热闹!”李靖忍不住气得咳嗽,连连捋着自己的胡子。
“就让他俩进去嘛……我一个人进去也是无聊。”李棠拉着李靖的袖口,摇晃了好几下。
大器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知肚明:得了,马上就要有两个名单之外的人要进会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