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如注,但是大器依旧没有倒下。相反,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这个简单的动作,显然让一旁的太岁吃了一惊。明明刚才这厮被二当家封住了穴道,他到底是如何挣脱开的?
“让开。”大器目露凶光,换了口气,“你还年轻,我不找你。我只找你们家的玖灵元圣。”
“死到临头的东西,也配直呼我主子姓名!”太岁骂了一句,张开嘴巴便要撕开大器的喉咙;谁知这大器轻轻一甩肩膀,不仅挣断了身上的铁索,连同身上的太岁也一并甩飞,撞在了李晋怀里。李晋吃不住这力气,连着太岁一并摔入了锦衣卫的人群之中。
玖看着大器的行动,知道刚才落下的骰子乃是故意为之;这股力道,让封锁的穴道连同表面黑紫的皮肉一起裂开,算是硬生生解了穴。不过,玖知道占上风的依旧是自己:毕竟,大器身上还有两处穴位未解。经脉充其量只是通了三分之一,不足为惧。只是,要是任由着大器继续疯下去,便真的不好收拾了——
想到这里,大器面前的玖拿定了主意;同时,另外一个玖从街对面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然后,这四个玖步调一致,再一次同时对着大器比出了手指。眼下,这大器便被前后左右四个玖围了个密不透风,只剩困兽之斗。
数道银光,猛然从锦衣卫的人群中飞射而出——只见滚进人群的李晋已经趁机夺了身边一名锦衣卫的弓,即刻将手中的箭矢悉数放出。霎时间一道耀眼的光束划破天际,仿佛一枚照亮了京城的烟花。继而光束天女散花般分散成了几股细流飞向地面。每个玖的面前,都有两支光亮箭矢呼啸而至,硬生生要将他们逼退。而另外两支箭矢,皆是奔着李晋身边的太岁而去。
几个玖分别侧身一躲,轻易便避过了迎面的箭矢。只是这箭矢却即刻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后,再一次纠缠不休地朝着众人袭去。
此等雕虫小技,玖自然是没有放在眼里。除了太岁被两支箭矢缠住了之外,四个玖突然只剩下了一个;那剩余的八支箭矢忽然失去了目标,便一股脑朝着最后一个玖杀去。玖不发一言,飞身离去。后面的箭矢,便尽数追赶不放。
待到那几道没头没脑的光亮不见了踪影,三个玖这才各自从阴影中现了身,都是毫发无伤——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一阵让人不安的阴冷寒风吹过,让在场每一个围困着大器的人都产生了一股浓烈的幻觉,仿佛自己的双腿陷入了冰冻三尺之深的泥潭之中。
只见又是一道笔直极光,几乎刺破了天空——紧接着,那枚极光又陡然坠落,正正落在了大器的手心里。大器闭着眼,用另一只手盖住自己的手掌,喘息一口,这才低头,睁眼:“与君一搏,愿赌服输。”
腾开手后,大器露出了一个久违的惊喜笑容——落入手中的那枚骰子,展现的是一个方正花色。大器扬了嗓子,高唱一声:“庄家,四点!”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忽然间所有人的手心都是一沉——就连三个玖和李晋也并不例外。众人摊开手,发现手心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六面骰子。表面看这骰子似是平常,但是一点、二点、三点的花色面上,都散发着叫人恐惧的不祥。
还在与太岁纠缠的李晋看见自己手心里的骰子后,立时忍不住朝着大器的背影破口大骂,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诸位,请吧!”大器不管不顾,用自己那只缺了两根指头的手,做了一个微微上抬的姿势。众人手中的骰子即刻脱手而出,纷纷浮于一人高的位置滴溜溜打转,然后便如同一阵冰雹一般落在地上——
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众人的脸上都是吓得铁青。
大器点点头,随即朝着旁边的玖大喊一声:“竟然叫人来!?扫兴!”
地上的骰子们,并没有像之前那般随意旋转跃动,反倒是直直地定在了地面上——如果俯身细看的话,便能看到每一颗骰子下面,都被准确地插进去了一根银针。正是这一根根不到寸长的锋利银针,才阻止了骰子落地。
一阵轻响,十来个身手不凡的身影穿过浓厚夜色,接踵而至,围着大器与李晋落成了一圈。而簇拥之中落在大器面前的,正是镇邪司管事——麦芒伍。
地上的骰子抖了抖,接连化成了粉末。
刚才见其中一个玖转身离去,大器只当是他要甩掉李晋的招数,并未多想。未曾想到,这才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麦芒伍就率着大批人马围杀而来——要不是那逃走的玖通风报信,总不能说这是巧合吧?这二十八宿的二当家竟然行此耻策,真辜负了自己刚刚还全力迎战。
倒是这麦芒伍……有日子没见了,他脑袋上的白头发似乎多了不少。
“来这么多人,我大器真有面子。”那大器见得周围落着的人都是二十八宿,咧嘴笑了。既然有人不要脸,恐怕今天对方是打定了主意要借着人多,杀人灭口:“诸位朝廷的大人,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落在大器身后的血菩萨一脸恶气,正要搭话,却被麦芒伍打断。
“京城之中,宵禁之后,聚众赌博,按律当捕。”麦芒伍开口说道。双方的一番死斗,反而被他说得在情在理。
“只是赌了点阳寿,又没赌银子……”一听对方是来抓赌的,大器本能地泄了气,匆忙把手中的骰子藏了起来——他这辈子不怕打架,就怕抓赌。
“大器,咱们恩怨独算。”麦芒伍依旧先礼后兵,“只是……我镇邪司衙门可不光只有二十八宿,也有端茶倒水的下人,看门护院的亲兵。祸不及他人,你便将虎符交出来,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