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秋风一阵凉。
当秋收时节过去,神堂军和三河军都从安祥城的恶战中恢复过来,开始向前线增兵。不少在激战中大难不死的民兵经过生死恶战突破成为战兵,一定程度弥补了战兵的损失。
而神霄道也筹备着将更多的援军派向襄阳郡。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一场大战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吴锋已经离开宛城,进驻到安祥城外的军营当中,但毕竟还没再次开战,他操练士卒之余,也有时间四处闲逛散心。
碧翠楼,是安祥城一带最大的酒楼,在安祥城外三十里处,楼高四重,飞檐斗拱,上覆琉璃瓦。楼顶有一只以碧玉雕刻成的凤凰,昂首问天,栩栩如生。
一楼是平常酒客喝酒的地方,二楼则要精美许多,桌椅均以珍贵的黄花梨木或者黑鸡翅木制成,周围摆满各色古董名物,边上有雅间,前头还有歌台,供酒客看戏听曲。
再上头是赌场和妓院,供客人进一步销金之用。酒楼后边的三层四合院是客舍,可以住店。
安祥城之战后,苏梦枕不吝赏赐士卒,几乎人人都有金帛之赏,将校士兵们口袋里沉甸甸地,也就饱暖思**,因此这一阵碧翠楼的生意格外地好。
时当晚饭时候,华灯初上。吴锋也要了一间桌子,点了一盘嫩牛肉,几样精致小菜,一坛老花雕,在角落里自饮自酌。
小妖精齐琪表示可以陪他一起出来转,被吴锋婉拒。
当着薛洗颜对小妖精又亲又抱,那也是老婆大人允许之后的事情。如果二人分隔两地,反而要避嫌。
歌台上唱了几折戏,又跳了几轮舞,下头喝彩声一阵阵地,吴锋却只是随便看看。他曾看过魔教第一妖女芳华绝代的天魔胡旋舞,更是时常听薛大小姐那仙云出岫一般的琴歌,这样的寻常乐舞,也只能姑妄观之姑妄听之。
他并不定睛看着上头,不时也打量着大厅内的情形。
离歌台最近的地方,坐了个身穿五彩锦衣的公子,神态倨傲,旁边陪侍着五六人,都显得神色恭敬。
隔吴锋两张桌子的地方,则坐着两位穿着粗布衣衫的人,一个身材高大肤色蜡黄的中年人,一个青春少女,都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奇怪的是那斗笠倒是格外精致。
突然间,大厅当中有人私语道:“尚大家要上来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人们的目光纷纷凝注在歌台上,目不转睛。
不用想也知道,这人口中所说的尚大家,定然是碧翠楼镇楼的歌女。
只见一名年二十许,体态轻盈的女子莲步如梦,缓缓步上歌台,身姿步伐,极为柔婉。
她并非极美,但一身素黄罗衣,浅绿披肩,显出一种朦胧的神秘滋味。
歌台四周灯火如昼,灯焰放在七彩的水晶罩子当中,也就折射出七彩的颜色,越衬得她如从幻境中飘摇而出。
这女子道了一声万福,盈盈唱道:“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歌声透露出满满的放任自然意味。
一边唱着,一边翩然起舞,歌声舞步,谐律相和,分毫不乱。
虽然只有一人歌舞,但却显出芳春三月,佳人成群的绮丽景象,清绮的韵味撩人心魄。
这尚大家在舞台之上婉转飘摇,意态优美,刹那间便有了一种山精水魅般的出世气韵,令人心折。
起始时,唱个一段,停下来时,还有人鼓掌喝彩几声。等到尚大家唱了几折,酒客们都沉醉其中,一个个眼目痴痴地望着台上。
算是有些意思了。吴锋暗想道,神色悠然,眼睛细细打量着这尚大家歌舞的姿态。
一曲唱罢,场下鸦雀无声。
好一会才听得喝彩声如雷,金银珠玉、红绡紫罗,如同密雨一样向着台上落去。
自有几个婢女快速登台,将这些客人赏赐的缠头都收好。
能上到二楼的,都不会是寻常人。神堂军中的将校,一般也都是些领主豪族的子弟,出手不会单薄。
“再唱一个!”有人高呼道。
“奴家今日身子略有不适……”歌女颦眉娇柔道,声音能使人酥到骨子里。
又有人低声道:“尚大家一晚上只唱一曲,这是规矩。”
那位坐得离歌台极近,身穿五彩锦衣的公子大步上前,长声道:“当真是极好的。”
之前他盯着那尚大家的时候,眼中就不时散发出邪恶的神色。
锦衣公子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神态张扬倨傲,扬声道:“尚姑娘既然不舒服,想必急着就寝。小弟不才,甘愿千金买笑,共入罗帷,不知尚姑娘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