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一转眼,又已是一个春秋。
阿宝虽进了皇宫,可心念落英,夜夜都会写信托付思念之情,从未间断。每每落英接到那一封封落笔为李小胖的亲笔信,都不知该说什么好,既然难于开口,她也索性不回了。反正我回与不回,你走与不走,都于我没太大关系。过客,又岂能是我这平凡女子能留得住的?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没对自己抱有希望,被追逐的那个人,总是会有危机感,这不是谬论,这是千百年来深藏在基因里的祖先猎训。
黄叶抱着秋风在窗外狂欢,秋日的天是极辽阔的,仿佛一整个世界都被蓝天包围着,天空中时不时飞过几只亦真亦幻的风筝,在饱满的白云间相竞追逐。即便不是春天,也有许多人想让梦想飞起来啊!人类是看不惯空白的,总要用遐想去努力填满那一片圣洁的地域,就像一颗空洞的心,总需要用爱才能把它温暖。
落英封藏好阿宝寄来的书信,便趴在红木雕花窗台上,向那辽远的苍穹望去,她折叠的双臂间,只露出一双空灵灵的大眼睛,揉捏起少女孤单的心事。
怎么天天见面,还是会想他?天天见,天天想,要是不见是不是就不想了?跟师傅相处好几年了,为什么不见他有过伴侣呢?一个人生活这么多年,该多孤单啊!
白落英,是你孤单了吧!
心中的一阵魔音响起,落英不禁一怔,吓得咽了口吐沫,四处张望,看清屋内没人后,才乎地又松了一口气。过后仔细回味一番,总觉得那句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
落英失神地噘起小嘴,心想:“真无聊,我还是去找师傅吧!”她站起身来,对着梳妆镜,捋直好盘起的长发,又换上镶嵌着袖珍蓝纹珠的缎面玉绸靴,偷偷溜出了白府。
“师傅!”
毕竟相处了好几个四季轮回,医师和扶弱也不得不习惯了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小癖好。
“怎么了,你今天又跑哪去了?”医师在院里修花,扶弱也不知去了哪里。
“我,哎,你知道的,我得趁我爹不在的时候,才能出来啊!”落英垂着头,偷偷看着医师,小脸紧张地都红了,跟师傅撒谎的滋味真不太好。
“也罢。”医师转过身,屈起嘴角,继续说:“扶弱在后院摘豆角,你去陪他一块,今天没什么事了。”
“啊?没事了,”落英有些失望,怯怯地低声说:“我还想去跟你去坐堂呢!”
杨医师听她说想去坐诊,蓦地顿了顿,一抹欣怡袭上心头,看来这孩子最近真的上心了,但他已另有打算,只好回道:“我知道了,今天就歇息吧!”
落英只好大踏步地去后院找扶弱。
秋阳下,扶弱正仰着头在竹竿地里摘那紫秋豆角,身后的蛇藤篮里,堆满了整齐而细长的秋豆角,都是师傅爱吃的。远远看去,扶弱真是长高了不少呢,他今年十二岁了,已到总角之年。落英最近一直琢磨着,该送他什么礼物的好。
她轻轻走进第三排豆角架,出其不意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把扶弱吓了一大跳,他不禁埋怨道:“师姐,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呢?”
“哎,才刚变了声,就开始对我指指点点了。”一听到扶弱那变声期跟鸭子似的呱呱声,落英就忍不住想笑。
扶弱不理她,转过头去继续摘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