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神龛端居于被夕阳沾染的古庙内,少年焚香盘坐在庙堂中那个破旧的蒲团上闭目冥想。
四方有虫声微微起伏,他紧锁着眉头,无论怎么追寻也不能得到最终的答案。
终于香炉中的火光也消散了,轻风撞在掉漆的木门上咯吱作响,少年睁开眼睛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果然……”少年轻轻呢喃着,“世间唯一缺少的就是一把能够绝对衡量对错的标尺。”
“无邪无正,神何依?人矣。”
“神依人也?人囚神也!”
开门出堂,遥看远处夕阳下寥寥几处炊烟,而寺庙另一边的荒山却传来阵阵风啸兽吼。
李孤虚细细品味人间种种或是人间之外的各种声音,不知曾经的神对这一切会如何判定。
这时庙院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红色布衣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肩上扛着一杆长枪,枪头上挑着一个朱皮葫芦,满脸疲惫沧桑。
进门后他打量了一圈这荒凉的寺庙,虽然这里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但却只是让它显得更加空旷凄凉罢了,况且这座寺庙的陈旧也不是稍作打理就可以掩盖的。
这男人环顾庙院后将目光放在站在庙堂前的少年身上,行了个抱拳礼。
李孤虚被这个男人的目光刺得全身紧绷了起来,好像是一杆锋利的尖枪直直地刺在他的魂魄上一样,如果那男人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上还有什么是活着的话,恐怕也只有这一双眼睛了。
但很快那个男人的眼睛也随之“死去”,变得浑浊不再见其锋芒,就像一杆断刃的长枪。
李孤虚浑身一松,这才作楫回礼道:“孑寂庙庙主李孤虚,请问阁下是?”
“还乡兵卒陈封,因别乡多年家中又无亲寒舍早已成灰,故来此处寻个住处,不知庙里是否住得闲人,还望庙主收留。”
“无妨,”李孤虚笑了笑,“请随我来吧,这破庙既然神曾住得,如今人怎么就住不得?”
听到李孤虚的话后陈封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却说一些怪话,但他还是跟在李孤虚身后来到了庙院中的一间客房中。
在经过庙堂的时候陈封瞥了一眼那一个个空荡荡的神龛,越发对这个寺庙好奇,但他却止住了自已的好奇心,他只是来寻个住处,并不想多管闲事。
带到住处后李孤虚便去烧饭去了,陈封则在孑寂庙里转了转,他发现这孑寂庙里根本没供奉任何神佛。
神台和神龛都是空的,香炉也并没有多少香灰,说明这里并没有多少香客,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个孑寂庙会这么清贫。
陈封发现虽然孑寂庙现在十分破旧,但规模却不小,从墙上的雕刻和房上的瓦片就可以看出这里曾经也鼎盛一时,甚至陈封都可以想象得到曾经这里仙音袅袅,香火客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祭拜。
是什么让这里这么落败?就连庙中的人也只剩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来做庙主。
但陈封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个上,而是嘿嘿笑道:“穷道士可修不起这么大的道观,这里以前怕是那些胖和尚的地盘,不过既然这里这里叫庙……不对,不可能是百姓,难道是帝王家的?”
这时陈封在庙堂前的一根柱子上看到一些划痕,凑近了后发现这些划痕是为了掩盖下面的一些稚嫩的文字,文字陈旧,划痕还很新。
虽然文字被划痕遮挡,但陈封还是可以依稀辨别出它们,他好奇读了出来:“天道渐全月渐缺,月缺复盈道复残。万古悠悠多少岁,唯见道残不见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