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月已过,自从范进的老母、妻子住进内衙后,整个大院显得热闹了不少,平日有范大嫂负责煮饭,范老太太则打理院中花草,日子倒日趋正常了。
再说公事,自从梅、王二人被当街正法后,有了房遗爱的公告做引子,县城中百废待兴的百业也开始恢复运转,就是前来告状打官司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不过好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范进一人完全能应付过来,房遗爱倒乐得做甩手掌柜,每天在内衙教八端写字,练练书法、活动活动筋骨,为此没少被秦京娘和谢瑶环啐骂是个大懒虫。
这天清晨,房遗爱刚刚坐到公堂上,一名身着官衣、头戴平帽的官差便策马停在了县衙门口。
眼望近前来的官差,房遗爱眯着眼睛暗想,“吏部的官人?怎么穿着一件吏部的官服!”
官差来到公堂正中央,眼望端坐在公堂上的房遗爱,拱手问道:“县尊就是房驸马?”
“嗯……不错,本县正是房俊。”见来人直呼自己房驸马,房遗爱心中异常喜悦,暗想,“莫非是圣上调我回京了?”
“下官乃是吏部的差人,奉命来传上司文书,驸马请看。”官差双手将包裹递交给房遗爱,寒暄了两句后,便策马飞驰离开了梅坞县。
“来得快,走得快,这是做什么?”房遗爱一头雾水的回到高台上,将包袱打开后,一封印有吏部官印的折子随即进入了他的眼帘之中。
展开折子,房遗爱嘴角微微上扬,竟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
“县尊这是怎么了?为何笑的如此灿烂?”
“怕不是升官了吧?”
正当皂隶、捕快暗自猜想,房遗爱咧嘴傻笑时,范进悠悠从内衙走来,见上司笑的直合不拢嘴,不由拱手问道:“县尊这是怎么了?”
“本县升官儿了!”房遗爱将折子递给范进,负手含笑道:“擢升曹州通判,这可是从四品的官儿!连升三级!哈哈哈!”
范进恭恭敬敬的将折子递给房遗爱,等到上司笑过之后,这才轻声开口道:“县尊此番要搬往曹州府了,哪里可是曹州知府的地界儿,县尊开仓放粮与他结下仇怨,此番上任曹州通判,怕是免不了要被刁难、掣肘啊。”
“怕什么,本县……本通判官居从四品下,曹州知府不过正四品而已,同级之间他能把本县怎么样?”
说着,房遗爱拍了拍范进的肩膀,道:“朝廷派来的知县怕是要过几天才能到,这几天你先在府衙顶着吧,等新任知县到了,你再来曹州找我。”
房遗爱看向范进,见这老童生沉稳、忠厚,不由升起了戏耍的心思,“范师爷,不如本官打本进京,保你一个梅坞县令做做啊?”
“学生此生只愿跟随县尊,为官入仕还是免了吧。”范进精通事故,自然知道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与当朝驸马身边的红人幕僚孰重孰轻,此刻连连摆手拒绝,看似是断绝了千载难逢的为官入仕的道路,实际上却是走了一着妙棋。
“本县与你开玩笑呢,这里你先支应着,我去内衙将这好事儿告诉娘子。”
说完,房遗爱含笑走出公堂,留下范进一人站在高台上,眼望那象征着梅坞县正堂的木椅,这位老书生眼中却满是淡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