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凉轻晃脑袋,往嵌着宝石的银酒杯里斟满酒,放在鼻翼下轻嗅酒香,她轻啄一口,回味无穷。
“这酒清冽醇美一因酿制年份久远,二因埋酒之地的土壤,酒将岁月酿进了味道里,这是它的生平。而你……”云浅凉顿住,清澈如浩瀚苍穹的双眸,笔直的望进那双要与她一争高低的瞳眸里,“你的曲子里藏着傲骨,藏着不甘,藏着妒恨与委屈,将曲子里原本的味道折损得一点不剩,总让人听着不尽兴。温梦姑娘,你倒是告诉我,这样的你如何弹奏得出我要的满腔热血与荡气回肠?”
云浅凉的话落地有声,直戳人心扉。
分明是轻柔中肯的评价,却如把刀子般插在温梦的心上。
温梦抿紧了唇瓣,狠狠瞪着云浅凉,牙缝里挤出僵硬的三字,“我没有。”
“论弹琴我未必有你那般技艺,但论听,我绝对是各中高手,你方才弹奏的曲子里,错了三处,且高低音和旋部分至少失误了五次,我说得可对?”云浅凉依旧轻轻浅浅的反问。
温梦无言,她的确是受到了干扰,但在云浅凉面前承认她的过错,并肯定那番话,她做不到。
“夫人大概不懂琴,所以才误以为是错误与失误。”温梦狡辩。
世人都说云家嫡女是草包,她压根不懂琴。
闻言,云浅凉对温梦的暗讽不怒反笑。
云浅凉起身,行至摆放着古琴的地方,她落座在矮凳上,手指挑起一根琴弦,而后松开。
古琴发出单一的声响,简简单单的一个调。
紧接着云浅凉把古琴上每根琴弦拨动一遍,而后琴弦间组合的声调亦是拨了一遍,她方才停止那如同捣乱般的举动。
云浅凉呼出一口气,学着先前温梦的姿势,将双手摆放古琴上,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云浅凉第一次碰古琴,弹奏的技巧与指法都很生疏,所以她的曲子缓慢且断断续续,虽然音色上很是欠缺,但至少她所弹奏的曲调与先前温梦所奏无异。
最后一个音落下,云浅凉收回手,问道:“相爷,这是刚才温梦姑娘弹奏的曲子吧?”
“正是。”顾亦丞回答,嘴角笑意越发真诚起来。
“温梦姑娘,你也说了我不懂琴,但仅靠听我便可以还原你的曲子,你以为我会听错吗?”云浅凉装似胡乱的拔了几根琴弦,不成曲调,甚至有些刺耳,“是这几处错了吧?”
温梦脸色愈发难看,但她高傲的抬起头,死活不承认。
云浅凉失笑,起身离开古琴。
她本无心要与温梦争论,但看她那副高傲的样子,她那一肚子坏水就闹起来了,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让温梦颜面扫地。
“今夜承蒙相爷喜爱为我摆这歌舞宴,可惜我这人是个绣花枕头,实在看不懂这些高雅的歌舞,搅了相爷的宴,我自罚。”云浅凉走回席位,干脆爽快的自罚三杯。
“继续。”顾亦丞挥手,让歌舞继续。
顾亦丞起身走到云浅凉身边坐下,撑着脑袋,一双有些迷醉的眼睛含着兴致,偏头看向喝得尽心的人,好笑道:“浅浅,你是觉得这杏花酿好喝,所以才自己找理由罚酒吧。”
“看破不说破,相爷何必拆穿我呢?”云浅凉眉眼染笑,又倒了一杯酒,正欲送往嘴边,手腕却被顾亦丞抓住,下一刻她手中就被被夺走,一杯美酒全进了顾亦丞嘴里。
“这酒后劲大,少喝些。”顾亦丞捏着她用过的酒杯,嘴角噙着笑。
云浅凉送他一记白眼,舍不得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