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十二单的樱井小暮极目远眺,入眼的只有青翠的深林和黛色的群山。
昨天,不,一个月前龙王唱的是什么歌?
想到这儿的樱井小暮放下微烫的骨瓷茶杯,脱下厚重的华衣换上常服。那茶杯上雕刻着温润的美人和飘逸的花朵,混着微绯的茶水,倒映出书桌前恢宏的唱台。
她不记得了。
龙王也很久没来了。
于是乎这个美人推开了窗户。仲夏的气息混合着喧闹的潮一起涌上来,人声沸腾。赌徒们惊惶或失心的狂喜正从这座金碧辉煌的楼反刍出来,叫人狂欢,也叫人心底发寒。
是啊,极乐,极乐,快享放纵的极乐,好共赴黄泉。
极乐馆不负它的名字,这的确是欲望的乐园。倚着窗的樱井小暮饮着茶,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她连续工作太久了,作为龙马,她很称职。
什么东西破碎了,她皱了皱眉头,看着楼下的安保从门口拖出一个死狗似的男人。那男人衣衫不整,头上还插着半截香槟酒瓶,想来那声玻璃破碎声就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还有钱,还有钱!”已经输红眼的男人从怀里掏出结婚届,“我还有妻子,还有孩子…这些能换多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一定能回本,一定能回本!”
樱井小暮摇晃茶杯,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张滑稽可爱的“结婚届”。
安保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欲望,为首的刀疤脸男人一脚踹在他的脸上,几颗断牙伴着血沫立刻飞出去了。
“滚!”
“等等。”樱井小暮突然开口。
楼下的众人立时噤声,掉了牙的男人依旧呜咽,努力蜷缩着身体,抱紧了一旁的大树。
樱井小暮款款地下楼了。
安保们立刻列队两排,像是护卫女王的卫队一样,齐声呼喊:“龙马大人!”
樱井小暮压压手,示意他们闭嘴,随后她走到男人面前,捡起那张落到土里染上尘埃的“结婚届”。
“长野诹访人?”樱井小暮弹了弹纸上的灰。
看着眼前快要踩到脸上的ManoloBlahnik高跟鞋,趴在地里的男人打了个冷颤,那两英寸的鞋跟如果踩在他的脸上一定会皮开肉绽吧?想到这儿的他颤巍巍滴起身,脸上凝固的血崩裂了,此时正一滴滴的流下。
“是的,大人。我叫…”
“我没有兴趣听你的名字。不过,你真的愿意把妻儿卖给我们?”樱井小暮摩挲着结婚届的纸面,漫不经心地说。
一提到这个男人来劲了。潮红瞬间爬满了他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他看出来这件事有戏。“是的大人!我可以!只要您重新让我回到极乐馆里,回到那张赌桌上!”
“你打算换,不,多少钱买给我们?”樱井小暮指了指手上的纸。
男人低下头,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自已要多少钱合适。他还欠着极乐馆的钱呢!如果要价太高,会不会让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地位崇高的美人心生厌恶,将他扫地出门?
他忧心忡忡,不敢开口。
“啪”地一声惊醒了唯唯诺诺的男人。他抬头,看见刀疤脸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掌印。而那个美人此刻正指着他。
“来到极乐馆的都是我们最崇敬的客人,为什么把我们尊贵的客人赶出去?”
“他钱欠的太多,已经没有筹码了。”刀疤脸捂着脸回答。
“那这样,”樱井小暮笑嘻嘻地回头,“客人,您在我们这儿的债务一笔勾销了,此外,我还会供给您一千万日元作为赌资,您看可以吗?”
一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