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余生买了一张站票,绿皮火车,晃晃悠悠的离开了中州市。
他老家在义阳市,距离中州市不到300公里,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哐当哐当、咯吱咯吱——
站在两节车厢的交界处,脚下像是在跳迪斯科,扭来扭去的。
车窗外是绿油油的麦田,脂尾羊撅着屁股在啃草,老农背着药筒在田间喷洒农药……
一派质朴自然的景象。
陈余生每年都会回家祭拜爸妈。
但每一次都是偷偷的回去,偷偷的离开。
对于那个生他养他的小山村,自从上大学以后,他再也没有回去过。
现在想想,已经有七年了。
没有近乡情更怯,也没有不敢问来人,他只是单纯的厌恶那片土地,厌恶那里的人。
“父母双亡,没车没房,无牵无挂,自由自在……挺好的。”
陈余生收回了缥缈的思绪,心里哼起了有些年代感的小曲儿:
我是一只被囚禁的鸟,已经忘了天有多高,如果离开你给我的小小城堡,不知还有谁能依靠。
……
夜空中最亮的星闪烁着,穿越了无垠的黑暗,为迷茫无助的人指引着方向。
夜空下,一辆吉普车近光灯远光灯交替的打着,孤独的行驶在坑坑洼洼的沙子路上。
“我特么的还是头一回见到夜里三点多去上坟的,每年都是这样,老子也是服气!”
张明旭开着车,嘴里叼着烟卷,骂骂咧咧的说道。
陈余生缩在副驾上,望着窗外的漆黑怔怔出神:“看自已爸妈还挑时间?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你倒是白天来啊。”
“那边跟咱们这边的时间不一样,白天我爸妈要睡觉。”
“操,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认识你这狗日的。”
吉普车晃晃悠悠了将近一个小时,在凌晨四点半的时候,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坟场。
坟场很大,有近百个坟头,荒草丛里有奇怪的虫子“桀桀桀”的叫着,枯树枝头的乌鸦扑棱一声飞了起来。
“我跟你一起过去?”
“不用。”
“有点瘆人,你不害怕啊。”
“我爸妈在这儿呢,我来这就像是回到了自已家里一样,怕个球。”
陈余生提着篮子,里面放着供品、香纸和蜡烛,一个人进了坟场。
有人说晚上祭祖不好,容易散财,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在陈余生看来,全都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