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吹灭灯,瘫在木板床上,旁边是刘羡阳。
刘羡阳看着陈平安,低声问道:“你平时早晨起来有没有听到过古怪的声响,就像……”
陈平安躺在床上,静等下文。
刘羡阳迟疑了片刻,脸有些红,耳朵有些热乎乎的,“就像是春天的猫叫。”
陈平安冷不丁问了一句:“你说的是宋集薪学猫叫?还是稚圭?”
刘羡阳翻个白眼。
他听到宋集薪三个字就恨的牙痒痒,然后做出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身体被一双手支撑起来,悬停在半空,讥讽道:“什么稚圭,她叫王朱,宋集薪那小子,从小就喜欢显摆,整什么之乎者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看来的‘稚圭’二字,就喜欢给人用上,根本不管字面意思。实话说,王朱摊上了这么个公子,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陈平没有附和高大少年的观点。
一直在练习的高大少年刘羡阳冷很道:“你当真不明白?为什么你帮王朱那丫头提了一次水桶,自那以后王朱就再也没有和你聊天说话了?我敢肯定准是宋集薪那小子在背后使坏,小肚鸡肠,恼羞成怒,打翻了一坛子的醋,甚至还威胁王朱以后不许与你眉来眼去,要不然就是家法伺候,打断她的腿,她的胳膊,然后扔进巷子里让狗吃……”
陈平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打断宋集薪的话,“……其实宋集薪对稚圭不错的。”
刘羡阳闻言有些恼羞成怒,“陈平安你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啊?”
陈平安回想着隔壁邻居的情形,眼神清澈,说道:“有时候稚圭在院子里做事,宋集薪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本书籍看,她看宋集薪的时候,经常会笑。”
刘羡阳突然滞了滞。
骤然间,木质的床板由于无法支撑刘羡阳气愤的一击,整个木床坍塌了,高大少年和陈平安两人都坐在了地面上。
陈平安蹲起身,坐在长凳上,唉声叹气,有些无语。
刘羡阳摸了摸头,站起身,也没有因为床榻了,然后就说些内疚的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之后走到陈平安的面前,轻轻一脚踹在腿上,咧嘴笑道:“罢了,不就是一张破床吗?我今天来,其实是想告诉你大事的,没想到出了这事,明天给你修好。”
陈平安点灯。
刘羡阳坐在长凳上。
陈平安知道今夜注定要睡板凳了。
刘羡阳起身,走出几步。
随口对陈平安说道:“对了,我来伱家的时候,经过老槐树,那边多了自称‘说书人’的老头儿,正在那里摆摊,还说肚子里积攒了无数的奇闻怪谈,要跟咱们小镇的百姓说道说道,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去瞅瞅。”
陈平安点点头。
刘羡阳走出陈平安的屋子,见到陈长寿还在院子里喝酒。
他和陈长寿打了声招呼。
然后离开了泥瓶巷,朝着自家而去。
关于这位高大少年,小镇上有着很多的传言。
说少年的父亲是当年的逃兵,祖传拥有一副宝甲。
说起宝甲,陈平安倒是见过一次,品相十分丑陋,就像是长在人身上的恐怖瘊子,也像是老树之上的疤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