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繁华如昔,在天子与将臣庇护之下,百姓仍不知关外之苦,西南之贫。
穿过熙熙攘攘的长华大街,便是京城中围,皇宫依旧巍峨,如巨龙盘踞在这城中。
昭阳殿内,盛瑾半靠在龙床之上,伸着手,由钟离音为他诊治。
旁边沈菀和卫辞他们齐齐候着,但见盛瑾的脸色,心里都如同蒙着一层雾霾。
他几乎瘦得皮包骨头,昔日那个明媚的少年帝王,如今就像是垂垂老矣的枯木,几乎是吊着一口气。脸色白得可怕,深邃的眼窝更是透着一股死气,好像下一秒就会咽气一样。
沈菀揪心不已,低声问云景道:“皇上如今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云景吊儿郎当地坐在一旁,不耐烦地指了指月澜,“你问他。”
月澜似乎也习惯了云景这副模样,淡然道:“不太好,但是至少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云景擅毒,他虽无法解美人面,但是他以毒攻毒,暂时抑制了美人面对盛瑾身体的影响。只是想将毒素清理干净不是那么容易,至少以他们二人的本事无法做到,故而才请钟离音前来帮忙。
钟离音为盛瑾检查完,回头便见一群人齐刷刷地盯着她。
她道:“有一种蛊,叫引魂,它以毒为生,若将此蛊种在皇上身上,或许有用。”
众人大喜过望,云景最为激动,立马窜了起来,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破本,唰唰唰地记录下来。
“引魂长什么样?怎么炼?需要什么药材?”
他对蛊术成痴,在场众人也都见识过了,皆是见怪不怪。
等他们几人出去备药了,殿内才安静了下来。
盛瑾目光柔和地看着站在对面的沈菀,笑了一声,“站那么远做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沈菀也放下了正经,没好气道:“还能开玩笑,看来皇上的身体还没有大碍。”
“那是自然。”盛瑾虚弱的脸上掩不住得意,连声音都裹挟着一丝愉悦,“朕可是天子,岂会那么容易死?倒是你们,这一趟去西南,辛苦了。”
他脸上还带着笑,语气却是那么郑重。
沈菀和卫辞对视一笑,道:“既是大阙的子民,自当为大阙出力,何来辛苦?”
大概是觉得太正经了,沈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皇上要是想来点赏赐,也不是不可以……”
盛瑾忍不住笑了,许是过于用力,引起了几声咳嗽,声音也沙哑了几分。
“赏,自然要赏!卫夫人救驾有功,卫大人千里退敌,朕都该赏。”
说了会话,见盛瑾似乎有话要和卫辞商谈,沈菀便先找了个借口离开。
出乎意料的,盛瑜竟就在外面等她。
约莫半年未见,他倒是较从前恣意潇洒。一袭蓝衣如玉,身形修长,乌发玉簪,俊颜星目,朗朗生辉。腰间没有佩玉,而是挂着一颗五彩绳串起来的碎玉珠,看着像是姑娘家的东西。
“看来不当皇帝,你倒是自在了不少。”
盛瑜笑着看她,“当了卫夫人,你却是没有从前那般自在了。”m。
“人这一生总有避不开的责任,不是卫夫人的责任,也会是其他的责任。”沈菀弯了弯唇,“就像你,如今担了贤王一名,不也得做做样子,给那些虎视眈眈的人看?”
盛瑾执意要放盛瑜,既引得盛瑾一党的人惶恐不安,也引得盛瑜的旧部蠢蠢欲动。而盛瑜不想打破这种平静,他就必须摆出一副不理政事、闲云野鹤的态度,否则稍微有一点火苗,这个平衡就会被打破,到时候又是理不清的阴谋诡计。
盛瑜不置可否,也没有就着这个敏感的话题继续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