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其实已经无可避免,只是或迟或早。”喀哈真神色忧郁地道,“乌特漫一直野心勃勃,对酋长之位觊觎已久,他现在之所以没有轻举妄动,是因为时机尚未成熟。
“在三大祭司之中,乌特漫和乌特奇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光凭一个喀哈蛮不可能力挽狂澜。我爹之所以将我许配给乌特漫,实属迫不得已之举……”
“此话怎讲?”陆回春轻捋着胡须问。
喀哈真迟疑片刻之后,缓缓开口答道:“食人族的酋长之位,一直都是采取的世袭制,传男不传女。当初由我太公传给我爷爷,再由我爷爷传给我爹,可是到了我爹手上,偏偏又只生了我一个女儿。”
“你父母怎么不再给你生下个小弟弟呢?如此一来,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吗?”鲁力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娘因为身染恶疾而死,我爹又重情重义,一直不肯续弦,所以才导致如今酋长之位后继无人。”喀哈真在大厅之中来回踱了几步,接着又道,“按照食人部落历代传下来的规矩,如果酋长只有女儿,必须得由女婿继承其位。
“而且在完婚的一年之内,酋长会将一根碧玉禅杖亲自传授给女婿,以确立其为自己将来的继承人。只要有了这根碧玉禅杖,便象征着对方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威,一旦酋长昏庸无能,即可执杖逼其退位。”
“原来如此!”鲁力等人不禁恍然大悟。
“如果乌特漫能得到碧玉禅杖,再进一步逼我爹禅让,显然比揭杆造反要好得多,不但减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风险和麻烦,而且更有利于他巩固人心。
“所以,我爹将我许配给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希望能借此稳住其心,以确保食人部落不至于发生什么动乱。”说到这里,喀哈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鲁力沉吟了半晌道:“如此看来,你爹也是用心良苦啊!”
“哎!”喀哈真黯然神伤地道,“我爹他是老糊涂了!以为只要牺牲了他女儿的终身幸福,便能换来整个食人部落的和平与安宁,其实是大错特错!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一旦乌特漫得到碧玉禅杖,恐怕不久便会在食人部落之中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为什么?”一直在用心聆听的秦绪莲忽然紧凝着眉头问道,“怀抱如玉娇妻,手握碧玉禅杖,酋长之位指日可待,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因为整个食人部落,其实是由无数个家族所组成的,而其中又以喀哈家族和乌特家族最为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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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看,现在整个部落一片和谐稳定;而实际上,各家族之间的矛盾纷争日益突显,可谓是风声鹤唳、暗流涌动。
“当初,我爹就是因为心念仁慈,所以非但没对不断壮大的乌特家族进行残忍压制,反而还力排众议地辅佐乌特漫和乌特奇两兄弟坐上了祭司之位,从而直接给自己埋下了无穷后患。
“以乌特漫的狼子野心,他势必会在登上酋长之位之后,对喀哈家族进行大肆屠杀,真等到那时,后果必定不堪设想。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毁掉婚约,让他不能轻而易举地得到那根碧玉禅杖。”喀哈真耐心地解释道。
“所以,你就打算拉我来垫背,让我执掌起碧玉禅杖?”鲁力顿有所悟地道。
“慕大哥,话不能这么说。”喀哈真言辞闪烁地道,“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
“阿真小姐,请恕我多嘴!”秦绪莲直视着她,咄咄逼人地道,“你确定你真的爱慕大哥?他真的是你的梦中情人?”
喀哈真不禁脸色一红:“这还能有假?”
“阿真小姐,你别自欺欺人了!”秦绪莲面带不悦地大声说道,“你以为只要和慕大哥成亲,乌特漫就无法得到碧玉禅杖?恕我直言,你恐怕是想借此挑起众怒,让其他家族联合起来共同对抗乌特家族吧?
“你想得太天真了!你要真这么做,不但会害了自己,害了你爹,害了慕大哥,而且还会惹得整个食人部落自相残杀,将你祖上苦心立下的基业毁于一旦!”
“秦妹妹,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喀哈真轻咬着嘴唇,脸色显得十分难堪,“我现在只想问慕大哥一句:你之前答应我要考虑的事情,现在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个……”鲁力顿时急得满脸通红,支吾着道,“阿真小姐,你也知道,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慕大哥,你放心,阿真是不会勉强你的!”喀哈真说着脸色一变,蓦地弹开左手食指上的银白色戒指,从中取出那把璀璨夺目的紫霞剑,毫不犹豫地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阿真现在早已心如死灰,唯有一死以求解脱!”
“且慢!”鲁力眼见喀哈真要横剑自刎,一时显得手足无措,“阿、阿真小姐,对于这件事情,我还在考虑之中,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慕大哥,你别骗我了!”喀哈真泪水涟涟地道,“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我,你根本是在故意敷衍搪塞我,你甚至根本就不关心我的死活!我知道,你之所以一再阻止我自杀,只是害怕一旦我死了,食人族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就会立刻找你们报仇,对不对?”
“阿真小姐,其实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鲁力赶紧解释道,“我既然答应要考虑,肯定是需要时间的嘛。你以为是母鸡下蛋啊?跳到鸡窝里随便蹲一下,然后‘咯咯哒’地叫几声,鸡蛋就从屁股后头溜出来了?”
一句话,逗得喀哈真禁不住破涕为笑:“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还要考虑多久?”
“这个……这个恐怕很难说得清。”鲁力嗫嚅着道,“快的话就三五天,慢的话……”
“好啦好啦!”喀哈真将长剑从脖子上移开,猛地指向鲁力,任性十足地道,“慕大哥,我不管,反正明日午时,你一定要答应做我的如意郎君!”
“不是吧,这么快?”鲁力惊讶得从罗汉床上一跃而起,“还有,你为什么要选在午时,晚一点不好吗?”
“因为午时是最适合斩首的时间。”喀哈真狡黠一笑,然后将那柄长剑收回来对准自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如果你到时不肯答应,我就‘喀嚓’一声,让自己人头落地,你就等着后悔莫及,含泪去替我收尸吧!”
鲁力被她弄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阿真小姐,别别别!咱们有事好说好商量,你可千万别因此而想不开啊。”
喀哈真“噗哧”一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将目光投向陆回春道:“对了陆神医,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只南国绒兔是不是真的被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