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有如此幸福的感觉。
除了一张木床外,屋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显得说不出的冷清,说不出的空虚,每次萧十一郎回到这里来,开始时也许会觉得很宁静。
但到了后来,他的心反而更乱了。
他当然还可以再做些桌椅和零星的用具,使这屋子看来不像这么冷清,但他却并没有这么样做。
因为他知道,屋子里的空虚虽可以用这些东西填满,但他心里的空虚,却是他自己永远无法填满的。
直到现在——这屋子虽然还是和以前同样的冷清,但他的心,却已不再空虚寂寞,竟仿佛真的回到家了。
这是他第一次将这地方当作“家”!
他这才知道“回家”的感觉,竟是如此甜蜜,如此幸福。
他虽然也在等着,但心里却很宁静。
因为他知道他等的人很快就会回来,一定会回来……屋子里只要有个温柔体贴的女人,无论这屋子是多么简陋都没关系了,世上只有女人才能使一间屋子变成一个“家”。
世上也只有女人才能令男人感觉到家的温暖。
所以这世上不能没有女人。
大多数男人都有种“病”——懒病。
能治好男人这种病的,也只有女人——他爱的女人。
也不知为了什么,萧十一郎忽然变得勤快起来了。
木屋里开始有了桌子、椅子,床上也有了柔软的草垫,甚至连窗户上都挂起了竹帘子。
虽然萧十一郎并不住在这屋子里,每天晚上,他还是睡在外面的石岩上,但他却还是认为这屋子就是他的家,所以他一定要将这家弄得漂漂亮亮、舒舒服服的。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有了个家。
现在,桌上已有了花瓶,瓶中已有了鲜花。
吃饭的时候已有了杯、盘、碗、盏,除了那四时不断的鲜果外,有时甚至还会有一味煎鱼,一盘烤得很好的兔肉,一杯用草莓或是葡萄酿成的酒,虽然没有盐,但他们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萧十一郎有双很巧的手。
普普通通一块木头,到了他手里,很快就会变成一只很漂亮的花瓶、一个很漂亮的酒杯。
泉水中的鱼、草丛中的兔,只要他愿意,立刻就会变成他们的晚餐,沈璧君用细草编成的桌布,使得他们的晚餐看来更丰富。
他们的伤,也好得很快。
这固然是因为泥沼中有种神奇的力量,但情感的力量却更神奇、更伟大;世上所有的奇迹,都是这种力量造成的。
有一天早上,萧十一郎张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沈璧君正将一张细草编成的“被”轻轻盖在他身上。
看到他张开眼睛,她的脸就红了,垂下头道:“晚上的露水很重,还是凉得很……”
萧十一郎瞧着她,似已忘了说话。
沈璧君头垂得更低,道:“你为什么不再盖间屋子?否则你在外面受着风露,我却住在你的屋子里,又怎能安心?”
于是萧十一郎就更忙了。
原来的那间小木屋旁又搭起了屋架……人,其实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聪明,往往会被眼前的幸福所陶醉,忘了去想这种幸福是否能长久。